“爷!”一声声殷殷呼唤再唤不来对方睁眼一笑,觉罗氏恍惚记起当年普胜寺二人初遇,正是石文炳的英气笑容俘获了她一颗少女芳心,恩爱至今。

一口气上不来,觉罗氏瘫软在棺边,榕英大惊,忙上前掐觉罗氏人中,没一会儿人便悠悠转醒,醒过来便又是哭,死死扒着棺材,谁拉她就跟谁急,榕英无法,只得让她待着,左右都是要守夜的,她也好看着防止觉罗氏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第二日灵堂也立了起来,放眼看去整个府邸都是满目刺眼的素白,天上又下起雨来,沙啦啦的还起了风,外屋的帷幔被雨水沾湿了,重重的一缕挂下来滴滴答答的淌水,敲在人的心上都添了无限悲凉。

吊唁的人一茬茬的来,一茬茬的走,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都挂着相同的悲哀神色。

华善无法久站,搬了把椅子坐在儿子棺木边,素色孝衣下裹着厚重棉服,一双手紧紧扣着座椅把手,苍老的脸上是麻木,白发人送黑发人将成为他一辈子的痛。

这是他最出色的一个儿子,嫡子。打小华善就看重这个儿子,石文炳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于官场一路高升,却不料英年早逝。

火盆安静燃烧着,灰烬飘飞起来,静悄悄的被一股歪风卷着飘出了庭院,觉罗氏跪在前面,拿着纸钱一片片的烧,眼泪流不尽。身后跪着同样哀痛的几个侍妾,但他们悲的更多的是石文炳死后她们地位再没有升迁的可能,好在都有个一儿半女傍身,也不至于真成了孤家寡人。

“太子爷到——”

榕英回过头去瞧。

这人来的时候正是雨大的时候,细细密密的雨丝被风吹得直往人身上扑,撑了雨伞都不好使。进了堂屋胤礽在外间抖落衣袖和袍摆上水珠,迈步进去。

里面不见得比外面温暖多少,正中大大的奠字衬的灵堂萧条又凄凉,穿堂风呼呼刮得人脸疼,胤礽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愣愣仰头看自己的姑娘。

她瘦了许多,胤礽想。

“参见太子爷!”

不知道太子竟然会屈尊降贵亲自前来给臣子吊唁,堂中霎时呼啦啦跪了一地人。

榕英陪着觉罗氏跪了一夜,中途叫下人搬了张榻来,硬逼着觉罗氏眯了半宿,倒是她自己真真切切守了一整晚,如今腿几乎胀痛的像是不属于了自己,扶觉罗氏起身时身子都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觉罗氏立刻不着痕迹拉了她一把,面带忧色,榕英轻轻摇头。

她没有发现,在她差点摔倒时胤礽袖中的手下意识动了动,似乎要伸出来做个扶的动作,硬生生憋住了。

未来福晋受苦了,等孤将你娶回来定当好生安慰,胤礽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

抛开这些,胤礽从袖中摸出圣旨,扬声道:“富达礼接旨——”

富达礼愣了愣,立即撩袍跪下,石家众人也复又跪了下来,唯有华善特别恩准坐着接旨。

“奴才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等伯石文炳之庶长子富达礼,德才兼备,品行端正,着即袭三等伯爵位,望尔今后常省己身,莫负圣恩,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