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迈出门来,扶着门框身子晃了两下。

“额娘当心!”榕英赶忙去扶。

三个庶子分别名富达礼、庆德、观音保,被紧急召回后便一直规矩的等候着,此时才上前一步,齐声唤:“嫡额娘。”

觉罗氏闭着眼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好一会儿觉得眼前那片黑雾散去了才扶着榕英手臂往前厅去:“你们跟我来。”

兄弟三人互相看了看,迈步跟上去。

“嫡额娘有何吩咐?”

觉罗氏抚着憋闷的胸口,喘了两口气才说:“嫡额娘知道你们几个都是好的,如今你们阿玛不在了,老爷子又重病不起,这个家还得靠你们撑起来,万不可懈怠,可听明白了?”

“儿子省得。”

“富达礼。”

“嫡额娘请说。”

“你是长子,灵柩入京那天便由你出城迎回来,切记万不可出差错。”觉罗氏殷切叮嘱。

富达礼拱手道:“儿子明白!”

“庆德和观音保,还有婴婴就跟着我在门口等着,今后一切丧礼事宜所需必须都交由我过眼才可放下去做。”

“儿子/女儿明白!”

顿了顿,觉罗氏又不放心道:“几个姨娘那儿也劳你们说说,嫡额娘没甚力气管束她们了,莫要让她们做了什么叫外人笑话的事。”

富达礼等人面上尴尬的一红,后院女人那些争端他们看了这些些年哪里还能不知道,觉罗氏话说得直白,但也确实是这个理,忙道:“嫡额娘言重了。”

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觉罗氏面上便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偏偏嘴唇又惨白干裂,一看便知中气不足,榕英心下一紧,赶忙把人扶了回去修养,府中大小事宜算是正式交到了榕英手中,有觉罗氏看着,又有姜嬷嬷从旁指点,即便如此,榕英还是被折腾的一个头两个大。

家里几个男丁都忙得脚不沾地,还有一嫡一庶两个幼妹,庶妹倒是无需榕英操心,唯有那位嫡亲妹妹枫英,枫英自出生便体弱多病,总要觉罗氏哄着才肯歇了哭嚎,现在觉罗氏这种身体状况,又时时想再为石文炳做最后一点事,再拖个孩子势必熬不住,只能榕英忙中抽空把庶妹带在身边哄着。

灵柩如今迎回来了,就停在堂屋正中,天气冷了尸体尚没有异味,仪容安详一如生前,剑眉斜飞入鬓,双眸安顺闭合形成一个弧度,容貌英挺,身形瘦长,一身官袍,若不是那张面孔透着浓浓苍白死气,几乎都要以为他下一刻就会从睡梦中醒来。

院子里无人出声,一片死寂。

觉罗氏素面朝天一身孝衣,扑到棺边眼泪就止不住了,伸手摸摸自己男人的手,是硬的,再摸摸脸,还是硬的,顿时铺天盖地的痛不欲生便将她掩埋了起来,心口疼的似乎要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