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瑶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跟着顾修齐,在护士的引领下,走进了位于走廊尽头的一间单人病房。
病房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小瓦数的白炽灯亮着。浓重的消毒水和石碳酸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墙壁同样是刷了半截绿漆,水泥地面有些斑驳。
病床上,顾辰翊静静地躺着。他脸上的油彩和硝烟已被仔细擦净,露出俊朗却毫无血色的面容,仿佛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日里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紧闭着,眉峰间那道浅疤在此刻显得格外脆弱。他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左臂的旧伤处也重新用绷带包扎过。身上盖着部队常见的草绿色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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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透明的玻璃氧气罩覆盖着他英挺的鼻梁,连接着墙角的蓝色氧气钢瓶,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床边放着一个简易的木架,上面挂着一个盐水瓶,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通过橡胶管流入他手臂的静脉。一位戴着口罩、神情专注的中年女护士正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密切监测着他的脉搏。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搪瓷缸子和暖水瓶。
陆云瑶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踉跄着扑到床边,颤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他露在被子外、同样缠着纱布的手背。
冰凉!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这触感让她心如刀绞。
“辰翊…”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极力压低着,“你听见了吗?炸弹…拆掉了…莲港…没事了…大家都好好的…你做到了…你做得太好了…” 她不敢大声,怕惊扰了他。
她的泪水滴落在他苍白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你说…让我等你回来…”她将他的手轻轻捧起,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我等着呢…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组织上…还有…还有顾伯伯…和我…都在等着你呢…” 她把那句“我考虑好了”咽了回去,在这个年代,在长辈面前,在生死未卜的时刻,她无法说出那样直白的话,只能用“等着你”来表达最深切的期盼和情感。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她压抑的啜泣声、氧气瓶的“嘶嘶”声、盐水滴落的微弱声响,以及护士沉稳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诉说着无声的悲伤和守护。
顾修齐站在一旁,看着床上生死未卜的爱孙,再看着床边哭成泪人、真情流露的陆云瑶,这位铁血老将的眼眶也微微泛红。他悄悄转过身,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
就在这时,陆云瑶的胸口,那枚温润的平安扣,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滚烫!
这灼热感如此清晰,瞬间穿透了厚重的衣物,烙印在她的肌肤上!
陆云瑶猛地一颤!
空间!灵泉井!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绝望的心绪!那口神奇的井水,能让她精神百倍,能让爷爷起死回生…它蕴含着如此精纯的生命能量!对顾辰翊的伤…会不会也有效?!
这念头像野草般疯狂滋长,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恐惧。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必须一试!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顾修齐,又看了看那位专注的护士,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急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