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一直记得10月10日这一天。木叶很多人都会一直记得这一天。恐惧和死亡总是要被亲历者铭记的。
父亲死在那场灾难里。女人那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也死在那场灾难里。
那之后,忘记从哪一天开始,我总是感受到女人的目光。那个失去孩子的女人总是悄无声息地站在某一个街角,看着我,用她那幽幽的目光看着我。接着,她开始给我送东西,从衣物到吃食,哪怕她后来的丈夫因此和她大吵一架,她也坚持自己的做法。
当别人问起的时候,她会露出笑容,以一种分外温柔的语气说:“自从……之后,我想了很多。过去太对不起这孩子了,所以想尽力补偿她。”
但当我对上她的眼神时,我只能感受到格外的不适。那感觉就像无数细细的针排在一起,绵密地扎过来,一直要刺进你的骨头里。
我将她送来的衣物埋在泥里,将她送来的食物偷偷倒掉。我承认,我有些害怕她了。
她没能坚持太久。
春天来临后,正是在三月清寒的夜里,我鄙陋的房舍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却也并不那么让人意外。
那个女人悄然立在屋里,屏息凝神,将什么东西加进我的便当中。
出于奇怪的原因,我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叫喊或斥责,而是在门口站立了片刻。从我的眼睛看出去,狭窄的厨房弥漫着模糊的黑暗,打开的冰箱门流淌出微弱的光,叫人顺理成章地想起夕阳涂抹在青石板上,像家里抹上蜂蜜的面包。
“你知道吗。”
忽略她惊慌的动作,我顾自说:“你送来的衣物埋下的地方,野草都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