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忐忑。
爷爷只说过让我来找他,却没说过让我找他们是为什么。
闻言,纪清冶笑了一下,缓缓道:“你身体里有一个芯片。它维持着你的生病周转。”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似乎猜到了我的反应,温和的勾了勾唇角。
然后他和我说了很多事。
那些事情断断续续的,我听起来却很不真实,我也不敢相信。
而纪清冶告诉我,我若是激活芯片,就能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会记起所有的事情。
相应的,我也会付出代价。
“它会吞噬你的一些记忆。”
其实我不确定这话是真是假,我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人可不可信。
可我走投无路,哪怕冒着性命危险我也想赌上一把。为我,也为他。
和纪清冶约定的那天我给远在欧洲出差的他打了个电话。
他接了,笑问我在美国的工作顺不顺利。
我默然片刻,没有回答他,而是笑着和他说:“这次我回国,您陪我去与修山看日出吧。”
他愣了愣,说好。
与修山上有一家表店,是他为我开的,而我是为我爷爷开的。
这些年以来我最值得骄傲的就是这一手修表技术,只要是没有烂到彻底的表,我都能组装好。
这似乎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提醒。
毕竟表盘精密繁杂,不比别的技术简单。
这些疑惑,都在那场手术后解开了。
芯片激活期间我需要待在纪清冶实验室的卵仓里。
他会划开我的身体,从我的心脏里取出芯片,然后放到某个大型激活器上激活,再以同样的方法装回我的身体。就像是机器新陈代谢,更换配件。
手术前纪清冶反复问我,问我想好了没有,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我问他:“有什么代价,比我现在这样更糟糕吗?”
他凝视我片刻,认真的说:“有。”
我问他是什么。
他说:“遗忘。”
“我不清楚它会让你遗忘什么,但它一定是来自你内心深处某些十分重要的记忆。美好的,恶劣的,幸福的,痛苦的。”
我想了好久,犹豫了好久,将遗忘记忆的种种后果都试想了一遍。想前想后,突然觉得或许遗忘也是最好的结局。
我是说,对我来说。
可后来我才明白:忘了痛苦不代表就会一直快乐;忘了痛苦之前的美好,也并不意味着我会变成一个真正淡薄冷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