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去将食盒提来,搁在床头,盛了一碗出来。
热腾腾的鸡汤,在他没醒的时候已经去热了三回了,一揭盖儿就香得人直想咂嘴。
云衡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的鸡汤,在西山岭中逃了几天,净是啃干粮了,如今见到一碗汤,实在是忍不住。
楚司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勺子轻轻搅开汤面儿上的油花,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递到他嘴边。
云衡惊得想往后躲:“我……我自己喝吧。”
楚司湛斜了眼他包成粽子的胳膊:“你怎么喝?”
“张嘴。”
国君之命,云衡只得尴尬地把脑袋走过去,嘬了一口汤。
汤刚入口,他便愣住了。
“是我娘亲手煲的。”
他小时候一生病,云夫人就给他炖鸡汤,他每每都能喝下三大碗。
自打从了军,他回家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大多时候都是隔着半条街远远看一眼,更不必说尝尝生母的手艺了。
往日种种,都因这一口鸡汤涌上心头,尤其在死里逃生后,人总是比寻常还要脆弱许多,莫名就很想哭。
楚司湛看着他,就晓得他想家了。
云霆虽不是个东西,但他总还是云家的人,血浓于水,僵持了这么多年,说到底是因为他。
他叹了口气:“云夫人今日没见你醒来,明日朕派人知会她一声,让她到令和宫来就是了。”
云衡一愣,第二勺汤已到嘴边。
“把汤喝了垫一垫,一会儿还要喝药。”
待一碗汤喝下去,楚司湛放下碗,才来问他:“朕半月前就让你和应燃撤回朝云城,为何抗旨?”
云衡心头一咯噔,才想起确有这茬。
楚司湛察觉到事情不对后,便立即派人快马加鞭传令下去,在外兵马全部撤回朝云城,拱卫帝都,一日内城中百姓能带走多少算多少,其他几座城的军民都尽快撤了出来,只有他们所在的城池,起初是有一批百姓随军抵达,但几个将领却迟迟不见。
再后来,便传来了灭城的噩耗。
半月生死不明,他能使的手段都用上了,就是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云衡吞咽了一下,无奈道:“那日接到圣旨后,我与应将军便立刻集结兵马,劝说百姓,尽快离开,但探子来报,城外还有几座村寨,有百余村民还未离开。”
“我和应将军带着三千兵马去救,让其他人先走一步,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突然变了天,之前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血藤突然成了一堆,裂开后窜出无数怨灵,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待逃出那片林子,已有不少人被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