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亭不再多言,下车追赶秦恕的脚步。

巍峨宫墙下,人显得很渺小。

宫人们畏惧天子之怒不敢靠近,远远地落在后面。

空幽天地间,只有两道一前一后的斜长身影。

顾长亭扶着腰腹快步向前,离秦恕仍有一段距离。

追了一阵体力耗尽,不得不停步喘息。

他双手撑在双膝上,边喘边喊:“陛下,慢些走,你刚苏醒保重龙体。”

疾行的脚步并未放慢下来,秦恕想听的不是保重龙体这种话。

一个时辰前,他坐在烛火熄灭的永延宫中,就着月色麻木地看着手中莹莹发光的翡翠扳指,上面的血色早已不在,连装它的袋子都换新了。

是我的血太脏,不配和顾长亭肌肤相贴。

早知多此一举,何苦舍命相护。

香案上放着一本顾长亭亲笔批复的奏折,清苍飘逸的字体多年未变。

尚在东宫时,秦恕就爱看顾长亭写的字,要照着他的笔锋学习。

顾长亭说:“字与人的性情相关,见字如面。子逸当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一味临摹他人,会失去自我。”

秦恕听话,勤于练笔,终于写出一手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狂放字体。

顾长亭阅看后连连称赞:“运笔果断,劲挺有力,似龙腾九霄,气势凌云,且不乏颜筋柳骨之层次。此字今后传世,必会引起文人大举效仿。”

秦恕说:“文人崇尚流派正宗,我的字无名无派,个头又大,没有文人会喜欢。”

顾长亭摇头,指着自己,问:“太傅是文人吗?”

秦恕点头答是。

“太傅就喜欢你的字,狂放不羁,大起大落,虽与你的性情有出入,但真好看。”

顾长亭的鼓励更加坚定秦恕保持自我,梦想必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