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地上,老泪纵横,猛地磕起头来,额头撞在沙石上,砰砰作响。
“世子爷饶命!饶命啊!小的…小的也是被逼的!是京城…是京城里的贵人…抓了小的老婆孩子和小孙子…小的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啊…”他哭得涕泪横流,语无伦次,“他们逼小的盯着您…一路传消息…小的不敢不从啊…求世子爷看在小的伺候侯府多年的份上,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凄厉的哭求声在荒凉的隘口回荡,带着绝望的悲凉。
一些旧仆脸上露出不忍之色,毕竟是一起伺候多年的老人。
但更多的人眼中是愤怒和后怕,想起刚才差点死在马刀下,那点不忍立刻就散了。
萧珩沉默地看着他磕头,直到额角见了血,才缓缓开口:“是哪位王爷?”
赵贵的哭声一滞,身体剧烈颤抖,像是听到了极其可怕的名字,最终却只是拼命摇头,恐惧地闭上了眼:“小的…小的不敢说…说了,我一家老小就真没活路了…”
萧珩没有再逼问。
他心里大致有数。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瞬间仿佛老了二十岁的老仆,眼神里有极其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
这是府里的老人,看着他长大的。
但有些线,不能跨。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片冷硬的清明。
“赵贵,背主求存,勾结外敌,险些陷全队于死地。按律,当乱棍打死,曝尸荒野。”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赵贵彻底瘫软下去,面如死灰。
萧珩话锋一转:“但念你亦是受人胁迫,多年伺候也算勤谨,尚未造成最恶之后果,且年事已高…赐你自尽,留你全尸,准你旧友挖坑掩埋,不入野狗之腹。”
这已是流放路上,在这种环境下,能做出的最严厉却也最大限度保留一丝颜面和温情的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