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污秽枷锁，航行都变得略微顺畅了一丝。

震颤缓缓平息。

叶川猛地抽回手，踉跄后退，脸色苍白，仿佛刚才的触碰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左手指尖仍在微微颤抖，那初遇心跳的频率似乎还烙印在他的神经末梢。

泪婴眉心的灼热感也渐渐褪去，它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困惑。

方碑依旧矗立，白发缓缓停止摇曳，嗡鸣声低落下去，悼亡程序似乎完成了它的第一次运行。

舰桥内恢复了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声似乎比之前纯粹了一点。

叶川剧烈地喘息着，看着那座缠绕着白发的方碑，眼神无比复杂。

这艘方舟，远比他想象的更诡异。它不仅是交通工具，更似乎是一个…灵堂？一个以林夏残骸为祭品，运行着某种古老悼亡仪式的场所。

这悼亡程序为何能抹除莫里斯的记忆？

是因为莫里斯的一切阴谋起点，正是基于对林夏白发的掠夺和对伦理值的扭曲，而这程序，直接回溯到了这一切尚未发生的“最初”，从根源上否定了他的存在基础？

而这座方碑…这材质，这刻痕…它来自何处？它与揭示“虚界即初代大脑”的化石遗书同源吗？它矗立于此，是为了悼念谁？还是为了…镇压什么？

“虚界即初代大脑…”叶川再次默念这句话，看着方碑，看着白发，一个更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升起：

这所谓的“悼亡”，悼念的“亡者”，真的仅仅是指他和林夏吗？

还是说…这悼亡程序，本就运行于“初代大脑”的某个病变区域，它所悼念的，是那个庞大意识本身早已失去的…某种东西？

白发坟场，究竟是谁的坟场？

悼亡程序仅能抹除莫里斯残渣，还是能影响其他“亡魂”或负面存在？它运行的能量来源是林夏白发还是方碑本身？

这座与化石遗书可能同源的方碑为何在方舟核心？它上面无法解读的刻痕记载了什么？

白发缠绕方碑是自发行为还是受程序驱动？它们是否还残留林夏的意识？

泪婴对白发和震颤波的感应预示着什么？它眉心的叶川刀痕是否会成为启动更深层程序的关键？

抹除莫里斯记忆是否只是开始？净化引擎喷流会否打破方舟力量（牺牲、伦理、虚界恶意、记忆）的脆弱平衡，会不会引发新危机？

在“大脑”内部运行如此针对性的悼亡程序，会否引起“虚界母体”这个“大脑病变意识”的注意和反击？

这一连串的悬念，在叶川的脑海中反复跳动，赶也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