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疯婆子的歌,唱到了炸堰前夜

苏晚晴指尖抚过铁牌边缘,冷笑渐起:“好一招移花接木。炸了堰,毁了田,再拿我苏家酱坊合作过的沈记匠铺顶罪,一把火烧出三条命:我的命、百姓的粮、还有这杏花村十年心血。”

她猛地将铁牌掷于泥中,声音斩钉截铁:“传令下去,全村民夫上堤!调酱坊去年封坛废弃的酒糟,混三成黄泥,连夜填补所有可疑地基缝隙!动作要快,要密,不留痕迹!”

众人一愣。酒糟?那种酸腐发霉的东西也能固堤?

但没人质疑。

这些年来,苏晚晴每一次“奇招”,最终都成了救命稻草——从用豆渣肥田到以醋液防虫,从发酵堆肥提速到酒曲制砖黏合剂……她从不曾失手。

很快,百余人冒雨奔忙起来。

酒糟与黄泥混合后散发出浓烈酸气,在雨中反而不易挥发。

工人们迅速将其填入石灰显异处的地缝中。

这种混合物看似松散,实则内藏玄机:酒糟持续发酵产气,能将残余火油缓缓逼出土壤,同时形成微压屏障,阻断油汽进一步渗透。

更重要的是——它不会像水泥或纯黏土那样引起怀疑,反倒像是一场仓促补漏的寻常修缮。

可苏晚晴知道,这不是修补,是反猎杀前的布阵。

就在最后一段填埋完毕时,一道惨白闪电撕裂夜幕,照亮整条长堤。

紧接着,一声癫狂走调的童谣随风雨飘来:

“油罐埋进泥巴墙,雷公不来它也响……灯笼肚里藏火星,半夜醒来喊亲娘……”

众人悚然回头。

只见一个佝偻身影披着破旧蓑衣,在雷光中摇晃前行。

是夜莺师姐——那位曾遭酷刑失心疯的弦月卫遗孤。

她双眼空洞失焦,嘴角挂着涎水,脚步踉跄,却每一步都精准踏在隐患区域之上。

当她行至东段核心位置时,忽然停下,缓缓抬起枯枝般的手指,直指堰体深处。

“少主……他们在听……”她喃喃低语,声音忽而清明如刃,“地龙翻身,脉动三息……子时三刻,血祭开闸——”

话音未落,脚下大地骤然轻颤!

不是雷鸣,也不是风雨震动。

那是水流冲击闸门提前开启的共振!

上游本应在辰时放水试流,如今竟提前数个时辰悄然启闸——分明是要借水压引爆火油蒸汽!

苏晚晴瞳孔骤缩,脑中警铃炸响。

他们等不及天亮了!

“点烽火!”她嘶声怒吼,声穿风雨,“敲钟十三响——全员集结,死守东段!不准后退一步!”

钟声轰然炸响,一响震山林,十三响如战鼓催魂。

红袖率女卫持刀列阵,石敢当带机关师封锁暗沟入口,火把在暴雨中挣扎燃烧,映照出一张张紧绷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堤下泥水中,忽然传来窸窣异响。

众人尚未反应,一道模糊人影正从暴雨深处的浑浊泥流中,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那人全身裹满黑泥,看不清面容,仅靠双手扒土前行,指节破裂渗血,却仍不肯停歇。

他像是从地狱爬回人间的亡魂,口中似乎还在微弱地念着什么——

风急雨骤,吞没了声音。

唯有那一双眼睛,在闪电划过的瞬间,猛然睁开,死死盯住了苏晚晴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