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左脚落地后,膝盖又轻轻弯了一下。她没让它塌下去,而是用全身力气将重心压稳,借着门框的支撑,慢慢把另一只脚也收了回来。冷汗顺着鬓角滑到下巴,她没去擦,只微微喘着气,手指扣住门框边缘,指节泛白。
她知道不能停太久。值夜的名单已经念过,她若缺席,第二天必定会被记过。她松开手,试着迈出一步。脚刚离地,膝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整个人晃了晃。她咬住牙关,硬是撑住了没倒。
第二步更难。碎石在脚下滚动,右腿还没站定,左腿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麻袋从肩上滑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她伸手撑地,掌心蹭过粗糙的石面,火辣辣地疼。右膝重重磕在石阶边缘,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声,却没喊出来。
她跪在那里,低头看着膝盖渗出的血混着灰尘,在布料上洇开一小片暗红。她想站起来,可腿不听使唤。她抬起手,想用裙角擦一下脸上的汗,却发现袖口已经被血和泥糊住了。
远处传来几声杂役关门的声音,接着是铁锁落下的轻响。粮仓区开始清场了。她不能被发现瘫在这里,否则管事会认为她偷懒装病。她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把身体往上提,膝盖刚用力,剧痛就窜上来,她又跌坐回去。
就在这时,油灯的光从侧面照了过来。
她抬头,看见老仆站在几步外,手里提着一盏小灯。他没说话,只是走近蹲下,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
“又是左腿旧处牵连了吧?”他低声说,声音像冬夜里的一口热茶。
艾琳没回答,只是低着头。他没再问,从怀里摸出一个陶罐,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散出来。他撕下一块干净布条,蘸了药膏,轻轻掀开她裤脚。
伤口比想象中严重。红肿一圈,边缘破皮,血还在慢慢渗。他皱了皱眉,动作却更轻。药膏涂上去的时候,凉意渗进皮肤,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疼就出声,憋着伤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