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爷?哎呦,是赵爷啊!这么晚了,雪又这么大,您……您这是……”他弯着腰,语气尽量放得恭敬,试图先缓和气氛。
赵屠户闻声转过头,一双被酒精烧得通红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张老实一番,认出是他,脸上立刻露出极度不耐烦和轻蔑的神色。
“滚开!臭打更的!”赵屠户唾沫横飞,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这里没你的事!赶紧给老子滚远点,别碍着爷的快活!”
说着,他伸出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把推在张老实的肩膀上。
张老实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脚下在雪地里一滑,险些摔倒。他连忙用梆子拄了一下地,才勉强稳住身形。破棉袄上沾满了雪沫,显得更加狼狈。
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只是嘴角有些僵硬。他再次上前两步,依旧赔着小心,说道:“赵爷,您息怒,息怒。您看,这李娘子……她一个寡妇人家,这深更半夜的,实在是不方便见客。您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不如……不如明天白天,小的陪您再来?这雪夜路滑,您几位爷站在这儿也冷不是?”
他试图讲道理,点明李寡妇的身份,希望对方能有所顾忌。
“放你娘的狗屁!”赵屠户根本不买账,骂得更难听了,“老子就要现在见!怎么?你这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还想管起爷的闲事了?识相的就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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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帮工也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瞪着张老实:“听见没?死更夫!再不走,连你一块儿收拾!”
张老实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紧贴着冰冷的棉袄,一片冰凉。他知道,单凭言语,怕是劝不动这伙浑人了。他咬了咬牙,目光快速扫过寂静的街道,忽然心念一动,微微提高了声音,语气依旧保持着恭敬,但话语内容却带上了明显的警示意味:
“赵爷,您……您别动怒。小的不是要管您的闲事,只是……只是提醒您一句。这街上,可不只小的一个人打更巡夜啊。您听——”
他侧耳做倾听状。
赵屠户和两个帮工下意识地也屏息凝神。
风雪声中,远处,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模糊的梆响,还有若有若无的、官差巡夜时特有的、皮靴踏在雪地上的“嘎吱”声,以及灯笼光晕在街角一闪而过的影子。
张老实趁机压低声音,凑近些说道:“赵爷,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大过年的,要是为了这点小事,惊动了官差,闹到县衙里去……虽说以赵爷您的面子,未必会怎样,但终究……终究是脸上无光,传出去也不好听,是不是?”
他这话,半是提醒,半是威胁。点明了这并非无人之境,官差就在左近,若真闹将起来,他赵屠户也未必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