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冰魄薪骸

“寂灭……非终……乃轮转之始……”

那宏大、冰冷、仿佛由亘古冰川摩擦而成的意念碎片,如同开天辟地的神雷,在陆谦即将被寂灭洪流彻底同化、归于永恒“无”的刹那,悍然劈开了冻结的意识混沌!

轰!!!

一点源自灯魂的冰蓝微光,在他意识核心深处炸开!那不是温暖,而是极致的冰冷,一种洞悉万物终结、却又窥见终结之后某种渺茫“可能”的冰冷智慧之光!

随着这道意念的烙印,那原本如同毁灭洪流、欲将他存在彻底抹除的寂灭法则,瞬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逆转!它们不再是纯粹的毁灭者,而是化作了最原始、最本源的“材料”,以一种陆谦完全无法理解、却仿佛源自生命最深本能的玄奥方式,开始与他濒临崩溃的躯壳、枯竭的灵魂……强行融合!

融入枯荣经残篇打磨出的、千疮百孔的枯寂根基——那原本在寂灭洪流下如同朽木般即将粉碎的枯寂真意,此刻如同干涸的河床遇到了冰川融水(尽管这水是极致的寒冰),贪婪地、痛苦地吸收着这同源而更高阶的力量。枯寂的“质”在蜕变,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接近……“寂灭”本身!

融入被噬灭之力改造、趋向深渊冰冷的左臂——覆盖左臂的枯骨噬灭臂铠上,那些被幽蓝冰晶覆盖的暗金魔纹骤然亮起,如同饥渴的深渊巨口,疯狂吞噬着涌来的寂灭法则。臂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更深,但材质本身却在吸收这股力量后,呈现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的暗沉光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吞噬的本能并未消失,反而被赋予了更高层次的寂灭属性,变得更加冰冷、更加霸道!

融入那被灯印碎片艰难守护、被《薪火》余烬灼烧过的残破灵魂——引路灯印的碎片在寂灭法则的冲刷下明灭不定,几乎要彻底熄灭,但那一点源自灯魂的冰蓝微光却牢牢护住了核心。残破的灵魂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熔炉,在极致的痛苦中,一丝丝更加坚韧、更加冰冷的魂力被强行淬炼出来,如同寒铁百炼成钢。《薪火》残章那不屈的余烬并未被浇灭,反而在这寂灭的熔炉中,如同冰层下的火种,被赋予了某种奇异的、冰冷的“韧性”!

这是一种超越生死的、痛苦到无法言喻的“新生”!

陆谦趴在第八层祭坛冰冷刺骨的冰面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不再是纯粹的濒死痉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由内而外的剧烈重构!灰白色的枯骨化蔓延并未停止,反而加速了!从左侧锁骨迅速向下,覆盖了整个左胸,肋骨、肩胛骨在幽蓝冰光下清晰可见,如同精美的冰雕骸骨。同时,这枯骨化的区域,不再是毫无生机的死寂,其深处开始流淌着一种冰冷、内敛、仿佛蕴含着寂灭法则的幽蓝光泽!

未被枯骨化的右半身,皮肤龟裂得更加严重,暗红的冰痂混合着污血不断剥落,露出下面同样在剧烈变化、闪烁着微弱幽蓝光晕的新生血肉——它们正被强行改造,以适应体内奔涌的寂灭之力。

“呃…啊…嗬……” 破碎的呻吟从陆谦喉咙深处挤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摩擦气管的剧痛和内脏被强行改造的撕裂感。他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与那冰冷宏大的“轮转”奥义之间剧烈摇摆,仿佛置身于冰与火的炼狱核心。

就在他体内力量激烈冲突、濒临彻底失控爆体的边缘——

嗡!

祭坛顶端,那盏被他指尖触碰的青铜引路灯,灯盏中心那点冰蓝火焰,再次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意念的传递。

一道凝练如实质、细若发丝的冰蓝色光线,自灯焰核心无声射出,无视了空间,精准地没入陆谦剧烈抽搐的眉心!

光线入体,并非带来能量冲击,而是一种……绝对的“锚定”!

冰冷、稳定、如同宇宙基石般的锚定之力!

这道光线如同定海神针,瞬间镇压了陆谦体内狂暴冲突、几欲破体而出的枯寂、噬灭、寂灭、乃至《薪火》余烬等所有力量!将它们强行约束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框架内,按照那道“寂灭轮转”奥义的指引,开始了更加有序、却也更加痛苦的融合与重构!

剧痛依旧,但失控的危机暂时解除。

陆谦抽搐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细微的颤抖。他趴在冰面上,如同一条搁浅濒死的鱼,意识在剧痛的余波和那冰冷锚定之力的保护下,艰难地恢复着清明。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和冰霜的眼眸,透过散乱的枯发,望向近在咫尺的青铜灯盏。灯身斑驳,铜绿沧桑,那点冰蓝火焰静静燃烧,冷漠、深邃,如同亘古不变的宇宙之眼。刚才那两道意念与光线的馈赠,对它而言,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敬畏、感激、疑惑、还有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复杂的情绪在陆谦心中翻涌。

就在这时——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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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冰蓝色的寒潭中,那头匍匐如山的守护玄龟,突然发出了一声蕴含着滔天怒意与狂暴杀机的咆哮!这咆哮不再是之前的敬畏低吼,而是充满了被彻底激怒的凶戾!

它那燃烧着冰蓝火焰的巨大眼瞳,此刻死死锁定在陆谦身上,尤其是他触碰着灯盏的枯骨左爪,以及他身体上正在发生的、融合寂灭法则的异变!冰蓝火焰在巨眼中疯狂跳动,仿佛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

玄龟庞大的身躯猛地从寒潭中抬起!覆盖着厚重冰晶甲壳的背脊如同崩塌的冰山,带起滔天的冰蓝水浪!它感应到了!感应到了祭坛顶端那点灯魂对陆谦的“特殊”眷顾!这眷顾,超越了它这守护者亿万载的忠诚侍奉!更让它无法容忍的是,这个卑微的、如同蝼蚁般的“窃火余孽”,竟然正在窃取、融合属于“主人”的寂灭法则!这是对它守护职责最彻底的亵渎!

嫉妒、愤怒、以及被冒犯的狂暴杀意,瞬间压倒了血脉中对灯魂的敬畏!它要将这个玷污圣地的蝼蚁,连同他那亵渎的力量,彻底碾碎、冰封、归于永恒的寂灭!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