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正厅,族老们就没给钱谦益半点好脸色。
七叔公拄着拐杖,指着他的鼻子劈头盖脸骂:
“你居然跟佃农平分地租?
还包农具、包粮种,甚至帮着盖茅草屋?
更离谱的是,他们娶媳妇你出钱,多生个娃还有一亩免租田?”
唾沫星子直往钱谦益脸上溅,
“贱民遍地都是,给他们留一成粗粮饿不死就行!
还有你那洛阳的织锦工坊,工费怎么比别家高两成?
用的还都是带娃的妇人、走不动路的老弱!
咱们老钱家千年来都是书香门第、书商世家,你倒好,连这点产业都不会经营!”
旁边的五叔公立刻接话,声音尖得像刮竹篾:
“从今天起,家里的产业全由我们来管!
保准三个月就让地租翻番,工坊的活计多三成,绝不让你再这么‘败家’!”
钱谦益听完,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慌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袍角蹭到了茶几,茶盏“当啷”一声撞在碟子里。
他急得声音都发颤,连连摆手辩解:
“你们可别糊涂!
要是按江南那套苛待佃农、压榨工匠,别等下个月,明天一早佃农就得跑光,店铺里的伙计、工坊里的工人也得全不见了!
如今这北直隶,谁家不缺人手啊?
陛下治下的山东,多少荒地还等着人去种,那些股东们都在到处抢佃户——
只要有人愿意去,给地给粮都乐意,哪用得着咱们这样逼?”
他往前凑了两步,恨不得把话塞进族老们耳朵里:
“你们以为魏德藻那老贼不想开发草原牧场?
他是没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