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又参观了无线电通讯实验室，学员们正在老技师指导下，紧张地调试着几台缴获的日军电台和自制的简陋收发报机，滴滴答答的电键声不绝于耳。

“信息即神经，”柳如晦在一旁解释道，“现代战争，制信息权至关重要。

我们的学员，不仅要懂步炮协同，更要懂空地联络，懂如何在这无形的战场上抢占先机。”

最后，他们驻足在那根由缴获日军重炮炮管熔铸而成的旗杆基座前。

暗沉冰冷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上面新镌刻的“以战止战，砺剑东南”八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不屈的悲壮与沉雄的力量。

薛岳伸出宽厚的手掌，缓缓抚过那冰冷的、带着历史硝烟痕迹的炮管金属，指尖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铸痕。

他沉默良久，浓眉紧锁，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饱含深意的叹息：“好一个‘以战止战’！这基石，铸得好！我长沙城下、汨罗江畔倒下的弟兄们若有知，亦当含笑！”

参观完毕，已是午后。

陈铮、柳如晦识趣地告退，将空间留给两位战区统帅。

陆川引着薛岳，穿过司令部戒备森严的回廊，来到自己那间位于建筑深处、隔音效果极佳的书房。

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书房内陈设简洁，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几把高背扶手椅，墙壁上悬挂着大幅的浙闽赣边区军用地图和世界反法西斯战场态势图。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烟味和旧书籍的墨香。

勤务兵奉上两杯清茶后悄然退下。

陆川没有立刻落座，他走到窗前，背对着薛岳，望着窗外瓯江上穿梭的船只和远处卧牛山麓温军大校区的点点灯火。

薛岳则走到那幅巨大的浙闽赣边区地图前，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日军“囚笼”据点与己方部署的红蓝标记。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只有墙角落地钟钟摆规律的滴答声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