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劲有些上头,李瑗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营帐都在微微晃动,他踉跄着扶住案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泛起阵阵苦涩。
“来人!” 李瑗猛地拍案而起,案上残酒泼溅,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不待亲卫应和,直言道:“即刻点齐百骑轻装出发,昼夜兼程赶往归州!见到开府李靖,无需多言,直接以谋逆罪将其擒拿!若有反抗,当场格杀!”
亲卫闻言如遭雷击,身躯剧烈震颤,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下意识抬眸望李瑗,只见他双目赤红,脖颈青筋暴起,神色阴鸷。
亲卫干裂的嘴唇翕动半响,终究不敢反驳,抱拳沉声道:“末将领命!” 额间却已渗出细密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甲胄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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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雍州都督府内寒气渐浓。
长史陈叔达裹紧身上的夹袍,案头堆积的文书几乎要漫过青铜烛台,朱批用的狼毫笔尖凝着干涸的墨渍。窗外的银杏叶簌簌飘落,打着旋儿落在廊下,更衬得衙役们抱着文书匆匆走过的脚步声格外寂寥。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汤下肚,却驱不散指尖沁入的凉意,这才惊觉自己已在案前枯坐一个时辰,连炭火何时熄了都未察觉。
陈叔达望着案头摊开的密诏,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绢帛上的字迹,喉间泛起酸涩。他重重叹了口气,抬眼望向斜对面交椅上微微前倾的宇文士及:“仁人,宫中加急诏令抓捕李靖家眷,可连日搜捕皆无所获。如今限期将至,你可有破局之策?“
宇文士及闻言微微欠身,月白色锦袍随动作泛起流畅褶皱。他眉目清朗,鼻若悬胆,唇色却略显苍白,沉声道:“长史勿忧。李靖家眷定是得了风声藏匿于市井,那李靖之妻张出尘虽有勇有谋,却非长安之人,只要守住城门盘查往来商贾,再以重金悬赏知情者,定能寻得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