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他看着云梦仙子眼中那不惜一切的疯狂，又看了看床榻上气息微弱的林逸，眼中的茫然与恐惧，渐渐被一抹沉凝的决绝所取代。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若万钧，「往生幽泉……我陪你去。」

云梦仙子长久地沉默了，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三道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林默的话，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也压在这片凝滞的空气里。

她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无论是九转还魂丹，还是往生幽泉的泉水，每一件都足以在修真界掀起腥风血雨。即便是在她身后的云梦古族，底蕴深厚，想动用任何一件，也需要族中长老会开启最高级别的议事，经过重重商议与表决，绝非她一人能够决断。

「而且，」林默的语气里浸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他看着床上气息全无的师兄，声音都在发颤，「就算……就算我们能找到，有时间吗？师兄他……他还能撑多久？」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地砸在两人心头，将刚刚燃起的丁点希望砸得粉碎。

云梦仙子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清冷如秋水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疲惫与挣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逸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他的眉宇间，即便是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似乎也残留着与强敌死战时的那丝不甘与决绝。她就这么看着，看着，眼神从最初的担忧、焦急，慢慢变得复杂、深邃，仿佛要穿透这具躯壳，看到他灵魂的深处。

「不对……」良久，她忽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说道。

「什么不对？」林可罗雀的心瞬间被点燃，林默立刻追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生机……」云梦仙子的眉头紧紧蹙起，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困惑与不解，「虽然微弱到了极点，几乎与死寂无异，但……它没有继续消散。就像暴风雨中，被护在掌心的一豆烛火，火焰虽小，却始终没有熄灭。按理说，神魂破碎到这种地步，生机应该如同决堤的洪水，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便会一泻千里，回归天地才对。」

说着，她不顾体内翻涌的气血，再次伸出那只纤秀白皙的手。这一次，她的指尖，直接点在了林逸的眉心祖窍之上。

指尖传来的，依旧是一片冰冷的死寂。但就在这片死寂的汪洋大海深处，她那远超常人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仿佛潜入了最深的海沟。那里，本应是神魂的居所，此刻却是一片破碎的废墟，无数记忆与意识的碎片如星辰般黯淡，飘散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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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片破碎星辰的中央，她「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纯粹、无比坚韧的……金色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