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的楼船上，关羽重新坐回到他那“关”字帅旗下方，庆忌、魏文通、陈霸先、习珍、习宏诸将立于其前方两侧，围出一条一米多长的条形空间。

而王僧辩便跪在空间中央。

关羽看向陈霸先：“王僧辩杀了陈蒨，今落于我手，就交由你处置吧。”

他说话时有一种天然的威严，无关说教，亦非故作严肃，乃是他睥睨天下的傲骨雄心之外现，令人闻之生畏。

陈霸先抱拳，语气诚恳：“霸先多谢关将军！”

他双目圆睁，大步流星向前猛跨，铁钳般的大手径直扣住王僧辩的臂膀，如掷重物般将人狠狠掼向船边栏杆。

“咚” 的一声闷响，王僧辩后背撞在冰冷的木栏上，胸腔里的气息骤然滞涩，只来得及溢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便软瘫下去。

陈霸先毫不停歇，跨步上前，腰间佩刀 “唰” 地出鞘，寒光掠过半空，只听 “咔嚓” 一声，王僧辩的首级已滚落手中。

他扬手一掷，那头颅便带着血迹坠入湍急的汉水中，溅起一朵转瞬即逝的水花，很快被滚滚波涛吞没。

陈霸先说道：“二弟（陈蒨）、三弟（陈顼）皆因孙策葬身于汉水，今日我先用王僧辩的首级祭奠你二人。”

“日后大哥要是还能砍下孙军大将的首级，一定保管好，不管多远，也一定会带到汉水上，扔到河中教你二人瞑目！”

陈霸先作为一代权臣、陈朝高祖皇帝，性格十分复杂。相较于重情重义，他性格中色彩更浓重的无疑是务实的现实性。

他的怨恨究竟有没有达到日后不管相距多远，都会跑回汉水只为扔一颗头颅，得看他那会儿在干什么。

手头上的事情无关紧要的话，他不介意回来找自己的兄弟们唠唠嗑。反之，若手头上的事情关乎着他的功名利禄，那志向高远的陈霸先绝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

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违背，其目的也并非是为了抒发内心的愤恨。

这番话，说给地下长眠的陈蒨、陈顼听是假，说给自己心底那点残存的执念听也是假。它从头到尾，从字句到语气，全然是说给那位重情重义的关圣帝君听的！

正所谓人以类聚，每个势力都有其“性格底色”，或者说是一以贯之的行事风格。到了这关羽名下，那自然就是情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