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宰相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走,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却是暂时昏了过去。
“严兄!你……”元载见状,不禁失声惊叫,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看着严武那面沉似水的面容,心中对他的忌惮又增加了几分。
严武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甩了甩手,仿佛刚刚甩开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那个贪生怕死、毫无能力的老宰相。
“这等贪生怕死且无能之徒,还跟他说什么废话。”严武的声音冰冷而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元载听了,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这大半年来,他与严武一同行事,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也越来越深。
他不得不承认,严武在杀伐果断方面确实比自己要强上不少。
元载心中暗自叹息,这大半年来,他与严武相互配合,虽然在计谋上他可能略胜一筹,但在关键时刻的决策和果断行动上,严武却是当仁不让。
而且,这个年轻人看似莽撞,实则心思缜密,对裴徽更是忠心耿耿,犹如山岳般坚定不移,毫无二心。
元载这些天心中一直有个隐隐的猜测,他觉得裴帅派严武和他一起通过控制左相的方式,在朝廷上、官场上与杨国忠打擂台,牵制对方,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他这么简单,更有可能是为了监督他、盯着他。
比如说,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因为成功地操控着陈希烈,从而大权在握,再加上他自己如今也是紫袍重臣,地位显赫,心中的野心就像那燎原的野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然而,就在他心思开始活络的时候,严武却如同那敏锐的猎豹一般,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并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当面将他的这些小心思给点了出来。
当时的元载对严武的行为感到有些恼怒,毕竟被人当面揭穿自己的野心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却对严武在关键时刻对自己的提醒充满了感激之情。
因为他深知,如果不是严武及时提醒,以裴帅那雷厉风行的手段,恐怕他最终难以有一个好的结局。
正因为如此,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元载行事都如同那在薄冰上行走的人一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他在言行举止上对裴帅更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的不忠、不敬之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得裴帅不高兴,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严武凝视着元载,只见他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思绪已经飘到了别处。
严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那闷雷一般,缓缓地说道:“元兄!裴帅密信中说得很清楚,我们的任务是控制朝堂,准备守城。”
“元兄!”严武的声音再次响起,犹如那洪钟大吕,震耳欲聋,将元载从恍惚中猛地拉回现实。
“啊,抱歉。”元载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在想,既然陈希烈都能看出圣人要逃,那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加快了。”
他顿了一下,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点头道:“殿下让你我二人做好三件事情。”
“其一,待那昏君和杨国忠等人如那丧家之犬般逃走之后,我们要迅速以陈希烈的名义控制整个朝堂。”
“其二,趁那昏君出逃且朝廷众人尚蒙在鼓里的间隙,让袁思艺假传圣旨,通过陈希烈盖上中书令印,任命严兄你为龙武军中郎将、郭千里为金吾卫大将军,再启用王维为吏部尚书,而在下则由兵部侍郎擢升为兵部尚书兼任京兆府尹。”
“如此一来,有我们四人通力协作,便有了调遣全城守军和各级官吏的权柄,然后即刻着手筹备守城事宜。”
“其三,便是与殿下默契配合,演好那力挽狂澜的大戏,为殿下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铺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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