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年:???
耳边刚响起产婆那句带着喜气的“千金!”,他还没来得及从新生儿的混沌中理出个头绪,就被一双粗糙的手裹进襁褓,匆匆抱进了隔壁房间。
眼前是晃眼的白,像蒙着层厚厚的棉絮,看不清周遭人影,却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艾草味里,混着另一种陌生的、属于旁人的气息——这屋里,不止一个人。
“好了,交给我吧。”
一道男声自身侧响起,低沉温润,带着几分熟悉的韵律。
顾斯年的意识猛地一震——这声音,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会在他耳边响起,或读《论语》,或念诗词,是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他的“便宜爹”。
还没等他在襁褓里做出任何反应,那男人便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青瓷药瓶,拔开塞子,径直凑到他鼻子底下。
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瞬间钻入鼻腔,带着辛辣的穿透力,直冲天灵盖。顾斯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想屏住呼吸,可新生儿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吸气,那股异味便如附骨之疽般钻进肺腑。
不过片刻,大脑便被浓重的混沌包裹,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他感觉自己被塞进一个狭窄的空间,硬邦邦的木壁硌着后背,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像是被人提着走在崎岖的路上。
时昏时醒间,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得移了位,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终于又捕捉到了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