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然而,这个看似理所当然的问题,却引得对面的维迪扬发出一阵坦诚而又略带调侃的笑声。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正如我之前所说,大人,您对我们海盗了解甚少。就像我之前提到的,我们海盗与您手下的士兵截然不同。倘若我的船员决定逃跑,或是躲进码头的某个角落,我几乎毫无办法将他追回。即便我只是稍微教训他一下,卫兵便会立刻出现干涉。”
“但是,如果您的一名士兵开小差,呵呵呵……我相信大人您定然清楚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就在此刻,亚历山大瞬间明白了维迪扬想要表达的意思。
“嗯,我懂了。在我军中服役的士兵,有法律的威严时刻约束着他们。无论他们逃至何处,都极有可能被我的手下或是相关部门发现并惩处。”
“但海盗团伙显然无法拥有这般强大的威慑力。你唯一能够用以约束他们的,唯有金钱,而这也仅仅只能将他们暂时留在船上。”
“大人真是睿智过人!您说得一点儿没错!”维迪扬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对亚历山大敏锐洞察力的钦佩。
“没有人甘愿像我们这般整日在风险中徘徊。我们常常要直面生命危险,而这些危险,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会遇到。刀割之痛、砍伤之险、断肢之厄,当然,还有死亡的阴影……我们时刻都要去面对。”
“即便冒着如此之多的风险,我们在余生中,依旧不得不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时刻担心着自己不堪的过去会突然浮出水面,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而您的士兵却能够毫无顾虑地回归家园。他们无需在漫漫长夜中辗转难眠,担忧您会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突然发现他们的背叛,然后在第二天清晨,将他们吊死在墓碑之旁。”
维迪扬说着,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那语气,仿佛是在诉说着自己亲身经历过的痛苦与无奈。
“所以,我们实行所谓的‘开放式合同’。任何一名船员,都有权随时提出离开,而船长则必须全额支付他们应得的报酬,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即便他们转投竞争对手的船队,我们也必须遵循这一规定。”
“船长若想阻止船员离去,唯一的办法,便是向他们证明,自己能够为他们获取更多的战利品,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亚历山大瞬间领悟,这也正是维迪扬前来寻求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由于希特家族对他展开追捕,并封锁了他原本的“劫掠区域”,他的船员们很快便会因看不到希望而纷纷离他而去。毕竟,他们并非那种愿意与船长同生共死的忠诚团体。
亚历山大逐渐了解到,大多数海盗的生涯如流星般短暂,他们只在觉得必要的时候才会在这条充满风险的道路上停留。
毕竟,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受伤的痛苦随时可能降临,亦或是更可怕的,被当局抓获后成为杀鸡儆猴的惨痛后果,足以令绝大多数人想要尽可能缩短在这危险行当里的“服役”时间。
“那你呢,维迪扬队长?在你的兄弟们纷纷离开之后,为何你还选择留下来呢?”在明晰了这其中的缘由后,亚历山大自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向维迪扬发问。
“哈哈哈,因为我喜欢啊!”这位留着大胡子的男人豪爽地挥了挥手,语气坦诚地回答道。
“那种在陆地上的生活,实在是不适合我。我曾经尝试过过上几周那样的日子,却感觉仿佛被窒息般难受,就如同脖子上始终套着一个绞索,令我喘不过气来。
晚上不能随意出门漫步,清晨也不能畅快地饮酒,而且无论购买什么东西,都得全额付清,毫无通融的余地。呵呵呵……”
他微微仰起头,眼神中满是对海洋生活的眷恋,继续说道:
“不,我深深热爱着大海。我钟情于海风轻轻拂过脸庞的那种惬意感觉,仿佛是大海温柔的抚摸;我痴迷于微风中那夹杂着的咸咸味道,那是大海独有的气息;我沉醉于海浪轻柔的摇曳,恰似母亲温柔地摇晃着摇篮,哄孩子安然入睡;我享受着自己掌控自己命运的那份自由,无需受制于他人的意志;我深深地眷恋着……待在自己的船上,那是我的天地,我的归属。”
亚历山大能清晰地感受到,维迪扬的话语中饱含着浓浓的爱意与深深的怀念,他的眼眸里甚至泛起了回忆的涟漪,仿佛正沉浸在那些与大海相伴的美好往昔之中。
很显然,这个男人若是愿意,完全可以滔滔不绝地连续几天解释他为何对这种生活情有独钟。但倘若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那无疑就是——自由。那种能够随心所欲做任何自己想做之事的自由。
由于有着相似的背景,亚历山大当然能够深切地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