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将至。
夜色沉沉,已过戌时,勤政殿中依旧灯火通明,年仅十七岁的小皇帝李钰正蹙眉批着奏折,柳太后站在他身后,拿起李钰才批好的折子细细察看。
她染着红色蔻丹的手轻轻点在一处,淡淡道:“陛下,这一封折子,还是留下明日内阁再议吧。”
小皇帝一顿,内阁再议,也就是说母后对他的批复并不满意。
他抿唇,低声问道:“母后,可是儿臣何处批的不对?”
柳太后侧头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你王兄去了长兴,你只嘉奖他的家眷有什么用?”
李钰沉默,诚王自请出战,为了显示圣恩,礼部上了一道折子,请他给诚王妃及世子加以赏赐,李钰以为当前朝廷无可用之人,用这种方式激励朝中官员,并没有不妥。
柳太后嘲弄道:“你那王兄,可比你心狠手辣多了,你能保证他不会与策鞑勾结?”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交予李钰,“你自己瞧瞧吧,这几年你王兄私下做的事可不少。”
李钰将信将疑。
他与诚王相差十多岁,在他有记忆时,诚王已经就藩,诚王每一年都如数上贡,大小战乱也是义不容辞,天下人都称之为“贤王”。
李钰知道这位王兄比他有能力,但岷州有陈宗文牵制,诚王这么多年一向老实,李钰从未想过诚王会有异心。
密函是岷州刺史陈宗文呈上的,里面列举了诚王在岷州这十数年来的种种罪状,譬如豢养私兵、私吞赋税、营私结党等等,说诚王仗着有民间声誉,放任其子欺压百姓,李钰翻着陈宗文给出的证据,脸色逐渐黑沉。
他勃然大怒,将密函摔在地上,斥责道:“好个诚王,瞒得朕好苦!”
李钰心中不禁感到恐慌,诚王处处胜过自己,他若造反,天下百姓指不定偏向谁,这皇帝,自己还能做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