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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纪轻轻成为了一州刺史。

在他自己看来,成为了珠州刺史应当算是他的成长。

人成为了人,百姓成为了人,中原人成为了人,胡人也成为了人。

每一个具体的人,都在他管辖的珠州内生存着,珠州不再仅仅只是收复的故土这么一个简单的概念,珠州内的每一个人也不再会被模糊成为一个数字、一笔奏疏、一份功劳。

他翻阅珠州从前朝到如今的卷宗,他看到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归属与各方占据,他看到底层百姓的疾苦,他看到世族的蛮横,他看到被遗弃的百姓无数次拿起武器反抗,他看到世族们躲在背后利用这一切为他们自己攫取利益。

他知道珠州能收复,是因为那时候北燕其实内乱了自顾不暇,那些留在珠州的世族们没有想到魏朝真的会派人打过来,也没想到这次占下珠州后,他真的就在珠州留下驻军——在他之前,韦榷数次北伐不是没有到过珠州,他每每只是利用这一点朝康都索要了更多的银钱和功劳最后以胡人不可战胜为理由退走。

韦榷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他们韦家的利益,那时候他已经起了反心,他其实已经想称帝了。只是后来韦榷失败了,败在魏朝那时候手中有兵的不止一个韦家,败在他自己活得不够久没能撑过再一次北伐,若让他再用北伐的声望朝着康都再索要,说不定他还真的能篡朝成功。

但韦家并没有因为韦榷病逝就蛰伏下来,韦苍兄弟两人后来还是在瑶州过得逍遥,若不是后来他们兄弟脑子发晕卷进了太子之事中,说不定现在都还好好的。

这就是世族在魏朝能得到的一切,哪怕有人谋反,只要有足够的势力,那么他便能永远荣华富贵。

可这世上人有千千万万,世族能占其中多少?

那些最普通的最苦难的百姓,没有人看到。

陈瑄应当看到,但他没有。

从韦家这件事情开始,他便对陈瑄有了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