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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还是二十三。

“哦。”小胖子惆怅的看着天空,繁星闪烁,一轮弯月高悬。

“我是八岁那年,死在了白山上的,那年我生了一场重病,娘她带着我才到了白山,还没进郭北县呢,我就死了。”小胖子说道。

“那你爹呢?”

“我爹是个烂赌酒鬼,家里能变卖的都变卖了,每次他遭逢不顺都会对我们娘俩非打即骂,我娘忍受不住,就带着我逃走了,那时候,我的头被打破了,一路上都没钱医治,只有一个好心的郎中为我包扎,上药,但他没法跟着我们娘俩,只能把药给娘。”

秦月楼沉默了。

“然后娘在路上,见到了一个受伤的男人,分了点药给了那个男人,那男人给了娘一些金银,但是却被山匪给抢走了,山匪想要把娘抓去当压寨夫人,娘宁死不从,我就挡在了娘的面前,说‘你要是伤害我娘,我现在就撞死在你面前,到时候变成鬼,天天纠缠你!’,然后那个山匪就怂了,放过了我们娘俩。”小胖子喝了口酒。

秦月楼默默地掏出了梨花酿,放到了小胖子的面前。

“然后我们到了白山,我死在了白山上,娘她给我挖出了一座坟,把我埋了进去,我就在白山上看着娘给我挖坟,我想让娘听见我,看见我,我想告诉她,我在她身边的,可是她听不见,也看不见,只是哭着。”

秦月楼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

孤苦无依的女人披头散发,满脸泥污的流着泪,挖着坟,旁边是渐渐发冷僵硬的尸体,那是她的儿子,最终依依不舍的把儿子放进坟里。

“她不认识字,只能用石头给我立个碑,还找了一棵歪脖子树,想要上吊,那时候我好像能触碰到她,我就把她撞下来了,她还想,我就再撞,一直撞到她不想为止,她应该想开了,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白山,我一路跟着娘,直到山脚,我也没法离开白山,而娘她,就进了郭北县,我就那样的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

秦月楼还是没说话。

“到了白天,我害怕太阳,就躲到了那棵歪脖子树的树荫底下,看到了一个男人,他也想来上吊,所以我又给他撞下来了,那里有很多人想上吊,但白天我都给撞下去了,我在想,

他们还活着,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呢?”

小胖子又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