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霁很想忘记,但识海里有一个声音叨念着:[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那个温柔明媚,本该前途一片光明的人真的会遭遇梦中种种,最后死无全尸呢?]
顾明霁不自觉地摩挲着脸上的面具,苍白的唇瓣紧抿,眉头蹙得越来越紧。
又是一道惊雷砸落,他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木偶迟钝地自榻上坐起:“别吵了,我会去的。”
雨停了,他就去看一眼。
识海里那个絮絮叨叨的声音终于停了。顾明霁把浸湿的袍角捞起,拧干水,面向窗口发呆,指尖不自觉地捏紧。
这场雨属实下了许久,至第二日晌午,鸟儿才有机会出来觅食。而天空则似把所有郁气都抒发几近,蓝得澄澈,没有半分瑕疵。
反观泥泞都到了地上,顾明霁一脚踏进了水坑,唇瓣抿得很紧,犹豫了片刻拔起脚继续往前。
明月峰只有他们师徒三人居住,华清仙尊在顶峰闭关,俞倾夭在靠近峰顶的明月台修行,他则在山下的茅草屋里自生自灭。
山上的姬华清自不提,俞倾夭十二岁前基本闭门修炼,十二岁筑基后就能自己御剑出行,而其他来拜访的人皆修行不浅,换言之无人需要走上明月峰,所以上山的路根本没修。
顾明霁深一脚浅一脚地爬到明月台,裤脚和袖袍都是泥。望着眼前深朱色的大门,他掠过牌匾上的金漆后迅速低头,苍白的指节在身上找不到能够擦拭干净的地方。
太脏了,就算没摔着也像是在地上滚过一圈。
因为一个荒唐的梦来打扰师姐,告诉她有可能会惨死,俞倾夭不一剑劈了他都是脾气极好的了。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个晦气的存在,看到他的话没事也会心情不好。
顾明霁像被风吹破的蝉翼丧气地垂下头,就在手要彻底落下时,突然鼓起勇气磕在门上。似被自己惊住,他愣了愣,一咬牙再次敲门,郑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