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坐在一间屋子,真叫妖害怕。”说这话的是个无父无母的野妖,被家?乡的土地婆婆劝了几句,稀里?糊涂来这里?听学?。
“是呀是呀,不知?他是否有歹心,如有歹心,又?怎么?跑得脱?”说这话的,是被家?里?派出来探听实情的前锋,他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指望他探清好歹,给家?里?传个信儿,再决定?要不要叫全家?都到眠春山来。
“怎么?没有歹心,必然是有的,天底下没有一个道士是好人,且等着,歹事还在后头。”这个却是各路妖王派出的奸细,专一拱火挑事,逮着机会就挑拨离间。
小鹤与羊生变作指头大点的两个小人,坐在房梁上偷看。
看到角落里?那对摆得热火朝天的猪狗,小鹤疑惑道:“悄悄怎么?也跑来听学?,还同一头猪妖交上了朋友?”
虽则悄悄改了面貌,然而自家?师妹,化成?灰也认得出。
羊生跟着看两眼?,断定?道:“她打鬼主意哩。”
小鹤问:“你怎么?晓得她打鬼主意?”
羊生不知?被悄悄作弄过多少回,哪里?不清楚她的路数:“她哪回捣鬼不是这般神色,一看就知?不安好心。”
正说着,一个绿油油的人影从外边走进来,他从头到脚,帽儿是绿的,衣裳是绿的,鞋子也是绿的,放在旁人身上,恐怕有几分滑稽,放在他身上,却瞧着清爽怡人。
这人,或者说是妖怪,正是竹精碧虚郎。
刚一进门,兰室忽然一静,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把他盯着。
碧虚郎不由心虚,暗想:好多人,好多妖。
又?想:我怕是头一个给道士上课的妖怪,管他再厉害的道士,在学?堂里?也要喊我一声先生,混到这等排场,我也算出人头地了。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面上有光,也不怎么?心虚了,挺了挺腰板,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吾乃眠春山竹精,春山学?堂先生碧虚郎也,今奉上命,授尔诗书律法,愿诸位用心听学?,勤勉功课,早日?通过考核,自有大好前程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