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道人拉长脸,背转身:“那你走罢,我不是人,我配做你师父哩?”
羊生放赖:“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你亲徒弟,亲儿子,你好意思赶我?”
一天道人道:“怎么不好意思,你晓得我不是个人!”
师徒俩拌着嘴,带着万念俱灰的小鹤一路往天香山上走。
那山上正有两个小仙童,一个名叫捶珠,一个唤做捣玉,正挽着手儿,蹦蹦跳跳往山下走。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仙童,那模样,生得可乖,眉是眉,眼是眼,鼻子不偏不倚,正好安在中央,嘴巴不多不少,细数只有一张。
一面走,一面东拉西扯:“今日这事儿怪得很,将将娘娘算了一卦,就说不好,来了个不要脸的灾贼,要上山来打秋风,叫我们两个去接一接,可不古怪么,既然是灾贼,不将他撵出去,反而要去接他,我可纳闷哩。“
“我也是这么说。”捣玉应和道,“娘娘莫不是闲得慌,要给自己找些事干?”
一路说着话,不多时就到了山脚,正巧撞见那里师徒三人。
捶珠伸手一指:“你看,那里是不是灾贼?”
捣玉定睛一看。
哎呀,怎么有三个?
“娘娘只说有一个灾贼,怎么就来了三个?”
捶珠心思灵巧,分析得头头是道:“篮子里那个小的定然不是,我看她的年纪还在吃奶,旁边那个道童也不大像,只剩个老的——人家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就该是他!”
捣玉深觉有理:“这老头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一看就晓得不是个好人。”
两个人嘀嘀咕咕,对一天道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一天道人一抬眼,见着前头有两个一团孩气的小童,个头约莫三尺半,腮边奶膘还未消,正凑作一堆,一个支着耳,一个半捂嘴,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
他心里就有些虚荣的喜悦:我这个人在外头有些体面,所以人家尊重我,专门喊童儿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