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克雷恩忍不住问:“你……不觉得很惊讶吗?”
“并不。”悠奇笑着喝了口酒,“克雷恩,永恒暗星之王是谁,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所说的信息里,对我最有意义的,大概就是暗星之王自己因为什么见鬼的约定而无法直接出手,别的……和我有关吗?”
“可……可整个神话时代的记载,几乎都要被推翻了啊!”克雷恩惊愕地说,“这会动摇多少人的信仰,你计算过吗?”
“那么容易动摇的东西,会被叫做信仰吗?”悠奇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你这所谓的真相,即使你费尽力气,也传播不到你信任圈之外的地方。”
他把酒壶递给克雷恩,“再说,神话时代的记载是对是错,和我们有关系吗?这个世界,很早就不再依靠神的庇佑来运转了。有人把神的话作为法律,用神谕来治理国家吗?神话的记载在圣域流传着不知多少个版本,而真相,只有一个而已。你觉得,他们真的关心当年神话时代发生过什么吗?”
克雷恩捏着手里的酒壶,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你在乎,因为你拿到了弗拉米尔的记忆,我想,你该好好理理自己的情绪,想想对于你,对于单纯的克雷恩来说,那些神话时代的秘密有什么意义,除了好奇,你还有什么必要去了解它们。”悠奇微笑着拍了他一下,“反正我是不会为了这种故事,就跑去穿越亡者平原,冒着死掉的风险看看极北之地盘踞着的到底是库赛福德还是特拉埃尔。”
“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大好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几千年前的老古董上。”悠奇站起来伸了伸腰,“我要去检查防务,你好好休息一下,没意外的话,琳迪会在傍晚结束值勤,到时候,你们再好好聊聊吧。”
“悠奇,”克雷恩扭头对着他的背影,提高声音问,“你最在乎的是什么?”
悠奇在屋门口停住脚步,笑道:“当然是我自己。连自己都不在乎,拿什么去在乎其他的?”
他没回头,说完之后,就这么摆了摆手,开门出去了。
克雷恩独自坐在屋中,一口口喝着手里的酒,直到一滴不剩。
他起来走了几步,跟着坐到靠墙的草垫上,抱着膝盖,仰头闭上了眼。
思绪很乱,像是沸腾的水,滴下了墨汁,打下了鸡蛋,洒进了沙子,再摁进去一只毛都没拔的小公鸡,混乱,漆黑,飘动着残渣和沙砾,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头颅中有火在烧,烧得他的脸都在发烫,每一处皮肤都爬动着小虫一样的烦躁。
这令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出去找到悠奇,让他拿永凝之歌冰封住自己,身处于巨大的冰棺中,兴许才能使膨胀的身躯冷却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