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退却仿佛带着一种可以传染的恐惧一般四散传播,很快就化为了一种崩溃的信息……一开始只是面对着牛头怪们的那一少部分人,但最后的信心很快随之崩塌了,士兵们开始大片大片的溃散。他们扔下沉重的塔盾,扯掉身上的铠甲,甚至是扔掉了手里的刀剑,一心一意的逃走,就像那几个领头的小队长们喊的那样:“牛头怪不多,分散跑,散开了我们还有活路!”
但活路,实际上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存在于这片地域。
“举弓,上箭!瞄准……”
奇异的声音,将扎伊尔的精神从昏迷中拉扯出来,他迷茫的盯着四周,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声音是什么——咫尺之遥,一张张的长弓正在发出吱吱嘎嘎地声音,缓缓张开。然后“嗡”一声松开弓弦,让一片黑色的箭簇高高地飞起,飕飕地飞向远方。
然后是断断续续的,但撕心裂肺的可怕惨叫。
扎伊尔勉力抬起头,转过视线,钻心的刺痛随着这个动作而迸发,让他不由自主的嚎叫……而这疼痛,也唤醒了他片刻之前的所有记忆。
呲牙咧嘴地千人长吸进一口冷气,发现城墙上的形式,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变化——仍旧是几百名士兵将另外的数量差不多的人们压制在垛口的角落。
只不过,现在已经瑟缩在城墙的一角的,是片刻之前耀武扬威的狼爪们,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与对方完全颠倒,甚至更惨,全身已经只剩下了单薄的粗布短袍,瑟瑟发抖,委顿在墙角。
不过是片刻而已……胜利如此接近,仿佛唾手可得,明明已经近在眼前了,可为什么转眼之间就化为泡影,还是原本就是不切实际的期望?
扎伊尔使劲儿的眨巴着眼睛,他多么希望这不过是个荒诞的梦境……然而被压在锤头下面的断腿上,冰冷的麻木刺痛,却在无情的提示着他,这个噩梦永远也不会醒来。
而视线向外延伸的时候,透过一处城墙的缝隙,他勉强可以看见,他一半多部下的最期……被牛头怪追赶,包围,冲击成为一团,然后黑色的箭矢,便如雨点般地当头落下,浇灌出一朵朵的血腥的黑暗之花。
天边的夕阳如血,将所有的一切,都渲染的诡异,猩红。
“我……我,爱德华阁下,我……”
千人长转过头,刚好迎上那位年轻的城主,从兜帽阴影中投射出的两道目光,那种冷漠和残酷直接投进他的骨髓,几乎冻僵他所有的意志,张开嘴,因为失血而干裂苍白的嘴唇开阖了几下,却发不出什么像样的声音,能够做到的,只是听见那个年轻人冷漠的命令。
仿如恶魔的嗤笑……
“这些人,用不着留下了……连同那些尸体一起,找些木头钉成架子,给我挂起来,至于说这个领头的,巴洛克,他那个东西还在你的手里吧?你可以试试看,效果到底是不是象他说的一样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