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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整个塞尔联邦没有一家水泥厂,各种钢筋水泥瓷砖之类的建材都只能依靠进口,一包水泥从耐色瑞尔帝国的港口漂洋过海抵达塞尔联邦的沿海省份,再用驴子和马车拉到内陆的艾尔塔柏城,价钱起码要翻上十倍。因此最多只能用于装修和建设权贵的别墅宫殿,而实在是铺不起任何一条混凝土道路……

刚刚出门不久,就有一股难闻的馊臭味扑鼻而来,让玛格丽特女士皱起了眉头,用喷过香水的手绢捂住了脸——大街两侧到处都是半死不活的饥民,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跪着向行人乞讨食物与钱币。

但经过的市民也都捂紧了口袋,不肯挥霍自己的爱心,最多扔下几块“土饼干”:由于政府在大灾之年还要大批出口粮食,导致如今城内粮价飞涨,许多人已经连每天两块面包都买不起,只能用郊外黄土制作的土饼干充饥——很久以来,塞尔的穷人就习惯于采掘和食用这种黄土,作为缓解胃疼的药剂。但是到了饥荒年代,将泥土、盐以及油脂混合制成的“土饼干”,却成为许多贫困家庭唯一的“食物来源”。

很显然,泥土是不能代替粮食的,因此吃多了就会腹痛难忍,随之而来的还有严重的便秘。并且在这些泥土之中,往往含有可以致命的寄生虫及毒素……结果就是满大街奄奄待毙的饿殍和病鬼。

虽然玛格丽特女士一直有心要将这些“有碍市容”的乡下人赶出去,可惜残破的艾尔塔柏连一堵城墙都没有,堵得住这头就堵不住那头,因此她在私下里加强宅邸的警卫力量之余,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除此之外,市政当局就连稀薄得能照见人影的黑麦粥都不肯施舍一碗,一心盼着这些麻烦尽快饿死。

随着轿子慢悠悠地穿过到处都是茅草屋和窝棚的外城,越过一道戒备森严的城墙,进入堪比城中之城的元老院办公区,轿子周围的喧闹噪音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作为艾尔塔柏城的政治中心,这里有着独立的坚固壁垒环绕拱卫,随时巡弋着大队警惕的卫士,以保障诸位贵人的安全与宁静。

塞尔联邦元老院的宏伟殿堂依山而立,坐落在一条大理石台阶的顶端。玛格丽特女士踩着一名奴隶的脊背跳下轿子,径自拾阶而上,走到殿内属于自己的座位坐下,一边容光焕发、雍容高贵地与关系密切的其他议员寒暄闲聊,一边悠然地等待着本日议事的开始。

议程的内容不出所料,又是几位红袍法师议员提出要为东北边防军请求拨款——已经记不清这是边防军的第几次催饷了,这些红袍法师即使被驱赶到了偏僻荒凉的无尽荒野,也依然不肯安分,总是一边对联邦政府的种种弊端大放厥词;一边又借口抵御东方游牧民的侵袭,向联邦要钱要东西——不过,在莱瑟曼女巫的操作之下,元老院也依旧照例搪塞推托、一毛不拔,只是换了个新的借口:必须先赈济灾民。

看着几位红袍法师议员怒气填膺的铁青面孔,第一“欧斯洛”玛格丽特女士不由得感到心中一阵痛快——你们这些生命力顽强如蟑螂的家伙,完全可以靠打家劫舍为生嘛。而且,现下的塞尔国力衰微,整个联邦体系摇摇欲坠,根本没有财力这么多的常备军,早就应该裁撤掉一些,以减轻财政压力了。

随着国家的进一步分崩离析,各地总督、将军、司令向首都上缴的税赋数额,早已是一年不如一年,光是给诸位议员发津贴吃喝玩乐,都还远远不够花的呢,哪里还有钱去养一支不怎么听话的军队?

当然,第一“欧斯洛”玛格丽特女士一点都不担心这些红袍法师们会狗急跳墙——通过几个世纪的苦心经营,莱瑟曼女巫已经像沙漠中的仙人掌一样,把茁壮的根系深深扎进了这个国家的肌体,如果强行将其拔出的话,十有八九只会让这个脆弱的国家直接大出血死亡。

届时,莱瑟曼女巫还可以丢下一片焦土的塞尔高原,返回她们的寒冷山国,依靠昔年积攒的财富量入为出过日子。而生于此长于此的红袍法师们,又该躲到哪个安乐窝里去呢?

接下来,进京述职的坠星海舰队司令艾薇儿上将,提议要求重建早已覆灭的联邦舰队,至少恢复到三十艘护卫舰,六艘主力战列舰的规模,而不是眼下这种全靠征集渔船和报废商船巡海,被海盗赶着跑的窘态……这位女红袍法师的报告还没有念完,就在一片汹涌的起哄声和讥笑声中,被灰溜溜地赶下了台。

——要知道,按照目前国际通行的海军标准规格,要建设一艘长度一百九十尺,装炮一百零四门的主力战列舰,需要从遥远的北方冻土中砍伐两千棵橡树来制造船壳,还需要至少同样数量的松树和冷杉来制造桅杆和甲板,而这些树木基本上都是塞尔境内很少出产的,必须从国外花高价进口,成本便超过十万金币!更可怕的是,建成之后的战列舰虽然火力惊人,但花费也是同样的惊人,仅仅一次舷侧齐射,就要消耗半吨左右的铁制或铅铸炮弹……对于一个贫弱的农业国而言,如此浩大的财政开销,是绝对承受不起的。

——昂贵的海军舰队,从来都是最富有国家的玩具……穷人根本玩不起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