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投掷了几轮手榴弹之后,密集的排枪声再一次响起,训练有素的耐色瑞尔步兵,如同站在屠宰场的流水线上一般,颇为高效率地杀戮着前方来敌。街道两侧的残破房屋内,也陆续显现出守军民兵的身影。他们有的站在窗后用长矛戳刺,有的从楼上丢出石头、花盆和家具砸击,还有的从楼顶浇下滚烫的开水,或者丢下熊熊燃烧的火把……而拥挤在街道上的进攻者却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当即乱成了一团,只知道推推嚷嚷、厉声惨叫、彼此践踏……透过弥漫的尘埃,甚至能看清街面上腾起的淡淡血雾。
一盆蒸汽腾腾的滚热开水,从一座摇摇欲坠的破烂楼房顶倾泻而下,随即激起一片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下方的炮灰杂牌军并非没有看到头顶的危机,但却被四周肩并肩脚踩脚的同伴们给挤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大锅开水迎头浇来,伴随着一片惨绝人寰的哀号,在自己的皮肤上烫起一片片巨大的水泡!
接下来,一座足有上百磅重的大理石雕像,被民兵们喊着号子从三楼推下,为这位满地乱滚的重度烫伤病人解除了痛苦,当场砸得血肉模糊、粉身碎骨……
看到城内的街道变成了屠宰场,惊慌失措的炮灰杂兵们纷纷想要转身后退,但图坎人的督战队也亮起了狰狞的屠刀,毫不留情地斩杀着任何胆敢转身逃跑的人。
“……上去!上去!要死也给我死在城里!为了王子殿下而死,是你们这些贱人的最大荣耀!”
然而,图坎骑兵的雪亮马刀固然可怕,但是城内的枪声和火海却似乎更加恐怖,而且这些人大多数都跟图坎军有着破家灭门之恨——在片刻的迟疑之后,还是有不少人乱哄哄地退了下来,并且把那些企图阻截的图坎骑兵,反过来推进了干涸成泥沟的护城河里……一时间,城墙附近变得空前混乱,溃兵与督战队彼此践踏,互相砍杀,并且堵塞了后续部队的前进道路,甚至还有冲乱后方队列的危险。
对于这些炮灰战俘和奴隶的哗变,纥达虎力王子似乎早有预料,只是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
“……果然造反了?真是一帮不可靠的累赘啊!算了,就让我的草原勇士们上去吧!先清理掉这些碍事的东西,顺便让刀子见一见血,热一热身!”
随着这个残酷的命令,如黑云般的图坎铁骑立即扑向了骊轩城墙脚下的旷野,与骊轩城的守军展开了杀人比赛,一边在城里杀得人头滚滚,一边在城外杀得尸横遍野……而那些从周边各处城邦和部落被图坎族入侵者驱赶过来的战俘,则是成了这场杀人比赛的筹码,被堵在坍塌的城墙两边,承受着马刀、火枪、弩箭、手榴弹和长矛的招呼,伴随着凄凄惨惨的哀嚎声,以及不甘心的垂死挣扎,先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与此同时,一小队精选出来的图坎勇士,则趁乱摸上了半塌方的城墙,清理掉墙上寥寥无几的守军哨兵,将这一至关重要的支撑点插上了图坎汗国的苍狼军旗……
第一波攻击,图坎联军以消耗掉大部分炮灰俘虏的代价,成功占据了骊轩城的城墙。
※※※
当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哀嚎,在火焰与尘土中戛然消失之后,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刚刚经历过一番搏杀的黑岛仁少将,气喘吁吁地拄着滴血的武士刀,在满目狼藉的街市间巡视。
由于对手只是些被专门塞进来送死的炮灰,正面迎击的耐色瑞尔士兵基本没有什么损失。但在街道两侧的建筑物之间,装备同样简陋,体质更加糟糕的骊轩市民,却已经有了不少伤亡——在某座崩塌的三层建筑门外,一对母女的身影映入了黑岛仁的眼帘。那位身穿粗布长衫的母亲,俯身扑倒在街边,手里还握着一柄扭曲的平底锅,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渍。而小女孩则坐在她身边,推攘着母亲的身躯不住地哭喊。
由于这女人从背后看没什么伤,只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黑岛仁少将以为她不过是被爆炸的气浪给震晕了,便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但仅仅是拉起她的胳膊一看,又不得不颓然放下——这个女人的胸口插着一截断矛,下颌更是被什么钝器给砸得扭曲脱落,眼下早已断气多时,并且死状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