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叶昭。”她软软地开口说话,“我疼。”

叶昭知道,此时此刻他唯一该做的,就是坐在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好言好语地安慰,或者干脆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遍遍地说不怕有我在。但他忍了许久,只觉心里冷意与痛意愈盛,压了几天的火气在看到沈归雪的一刻,就好像火把扔进了油桶里。

“你这是干什么?”他声音不知不觉地冷了下去,“你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嗯?”

沈归雪的脸色沉了沉,“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拓宽经脉时,全身经脉好像要被撑破一般,身上每一寸有如刀割,结束后还要再要封十二个时辰的针,来引导真气顺位。与疼痛抵抗消耗了太多精力,她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无力波动,闭了闭眼放软了语气,“别生气好不好,我很累,陪我一会儿。”

她去拉叶昭衣袖,叶昭反手压住了她的手。“频频,看着我。”他不容置疑地说,“你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

他说不下去了。

那些事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她放任武林中人追赶梅若霜、将梅若霜落崖之事扣在白承桐头上、白承桐叛出后,她连废七名曾追随白承桐的镖师。

这倒也罢了,毕竟是清理门户,后来她派丁一鸣回雁荡山,借雁荡十三门与长江水帮的旧日恩怨,挑起争端;在她被白承桐掳走那段时日,江南一众小镖局抗不过承顺镖局的强势,倒向了承顺镖局,沈归雪腾出手来,跟承顺镖局抢地盘,拿这些小镖局做筏子,生生逼得钱塘一家小镖局破产,东家服毒自杀,一时惹得众人非议;拿了甘家的保命符甘公令,挟了茶马道逼迫几家茶老板断绝平宁关严氏的生意,前几日,她还背着叶昭找了一回谷不谷,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总之,谷不谷很生气。

桩桩件件踩在线上走。好像每件事都师出有名,每件事又做得过火又不留余地。

叶昭一桩桩看着,直到这一次,她把刀尖对准自己。

沈归雪撒娇装可怜不成,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我拓了经脉。”

叶昭心里猛地疼起来,好像有人在心尖上用力一攥,堪堪攥出一把血来。“你……”

“我为什么要拓经脉?因为我不想死得那么容易。”沈归雪继续说,“梅若霜没了,再没有什么能拦得住白承桐,他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你要再往回倒腾,问我梅若霜为什么会坠崖,镖局为什么会败落,我给不了你答案。”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行行好吧大统领,我自己都来不及回想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