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传遍沈归雪全身。白承桐的手粗糙而有坚硬的茧,从她脸上轻轻拂过,沈归雪顿时全身绷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恶不恶心,口口声声非梅姐姐不要,这会儿在这儿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白承桐冷笑一声,收回了手。“我对你没兴趣。但是,如果能恶心一下沈庄主和那位叶统领,我也不介意做些没兴趣的事。所以雪妹,你最好老实一些,别惹我生气。”
沈归雪叹了口气,试着运了运功,虽然内力运转起来依然迟滞,但总归比气海空空荡荡强。她拼着挨了白承桐一掌,在双掌相对时,用曹三娘曾教授的修习之法,强行引白承桐的内力震开被封的穴道。如同冰封之河水解冻,之后几天,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引导真气归位,推动着一个多月没流转的内力再度游走。
要是放在过去,她根本不畏惧这山崖高度,有绝世轻功傍身,多高的山也是一样的,但如今她只能祈祷老天再给些运气加持,白承桐不在,这是最好的脱身时机,沈归雪咬咬牙,眼一闭,抬脚便从崖上跳了下去。
千针弩打空之后,空壳里还留有一副牵机线。沈归雪跳下时便按下左臂机簧,爪钩噗嗤一声钉在崖壁上,急速下坠扯得她心脏几乎跳出胸膛,然后猛地一停,手臂差点被拽断,就这样停在半空,被山风吹得飘飘荡荡。
沈归雪呸地吐出一嘴沙土,不出声地骂了句粗话。放眼四周,皆不是什么好的着力点,唯有一尺之外破壁而生的一棵草。须知生在这山壁夹缝中生长的植物,根系极为强劲,这该是沈归雪最好的选择,她手脚并用地蹬着山壁,挪到草前,右手攀着草株,侧过头去用牙咬开了绑在手臂内侧的千针弩的扣搭。
扣搭有两处,一处在臂弯,一处在手腕,手腕那处在内衬还缝了一圈铁丝。她咬了好几次才咬住臂弯处扣搭,用力撕扯,皮质的绑绳磨得嘴角破皮流血,扣搭一开,千针弩护臂猛然四散,但手腕那处扣搭未解,应着她身体下坠的重量,硬生生从手上刮过去,疼得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很显然,山壁间的草也承不住一个活人的体重,被她往下这么一扥,土石碎裂,草株被连根拔了出来。
就这一拽一扥,沈归雪借力提气,双足往山壁上一踩,整个身体跟山壁保持着一个窄窄的夹角,两脚飞速来回轮换,勉力保持着比直接掉下去慢一些的速度,一步步往下蹭去。上山容易下山难,直到今日,她总算理解了这句话,为了下山,她使出了轻功中最难的“登云梯”——登云梯是为了爬峭壁,她还得倒着来,中途沿着山壁微微凸出的石块,借了两回力,腿都抽筋了,才看到了深谷底部的景象。
满眼碧色葱茏,水声淙淙,山谷尽头几棵高大树木,正是万仞山深处的药谷。沈归雪心下一松,最后一截连滚带爬地出溜下去,还有丈把高时就索性直接往下跳,连着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摔得天旋地转,浑身疼痛,只想像死狗一样躺在这里再不动弹。
但她只歇不到半柱□□夫,翻身爬起便依着当年与曹三娘走过的路向外逃去。她并不知道白承桐什么时候会发现她逃走,一定得赶在他回来之前回叶城。
叶城之内,沈德佩亲率三四个随从,打马出城,一路向万仞山方向寻去。
孙道人到底醒了过来,叶敬卿亲自下狱审讯,然恶人谷众盗只是得知白承桐叛出德威镖局,沈家大小姐掌事,想着挑衅探探虚实,万一能抓到只大肥羊就赚了,没想到白承桐又半路杀来搅局,还把沈家大小姐给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