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雪眨巴眨巴眼道:“是。我让丁师傅跑了趟洛阳替我取样东西,回程路过沧州给齐师傅送点钱,忘了跟梅姐姐说,梅姐姐勿怪。”
梅若霜性格虽麻利,但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是江南女子那种娇俏温婉的风流。她掩嘴笑道:“你啊,有点零用钱全补贴给别人了,什么要紧东西,非得让人现在去取?”
“齐师傅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她儿子今年要进学堂,我就给她添了点。”沈归雪淡淡说道。唠家常一样回答着梅若霜的话:“我让丁师傅把桐哥以前送我那个镯子给我送过来。”
她声音不高不低,在座的人都听见了。沈德佩眉头一皱,斥道:“胡闹。”
沈归雪眼神轻轻落在白承桐身上,话头却是向着沈德佩。“爹爹,您说就算边地诸事不便,订亲也要有个订亲的样子。这是桐哥送我的第一件首饰,我想着还算有些意义,订亲这日应该戴在身上,这才让丁师傅专门跑了一趟。爹爹盼我与桐哥,能像您和娘亲当年那般琴瑟和谐,若是娘亲在,爹爹送她的东西定是片刻不离身。”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有种别样的郑重其事。此言一出,座中诸人除了莫轻寒,齐齐变了脸色。
沈德佩被这一番话勾起思念亡妻之情,看向沈归雪的眼神一改往日佯装的严肃,甚至隐隐带些内疚与不舍;雷德泰脸上则一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样子,看起来,他也还并不知道沈德佩打算在叶城操办定亲之事;沈归雪一脸淡定地迎上白承桐的目光,而梅若霜的目光也一动不动地盯在白承桐脸上。
白承桐脊背一僵,生硬道:“边城的确诸多不便……”
“不便就简单些,何必在乎那些虚套子。回了洛阳,桐哥又要忙了。”沈归雪一口截断了他的话。
叶昭放下了筷子。就在一瞬间,这筷子格外不趁手。他模模糊糊地觉得,沈归雪大概话里有话,但却来不及琢磨这些,酸意已经漫上来。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叫我来听这番话呢?”他茫然地想,“是在对那晚的话给我的回应吗?”
他明白自己该说句好听的场面话,但说不出口。搅局吗?白承桐是人家父母看上的,从小着力栽培的佳婿,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话,又有什么理由出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