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雪脆生生道:“药师谷好着呢。秦谷主医术天下无双,只不过嘛,我瞧着做生意不咋地。”
“此话怎讲?”曹三娘不解。
“秦谷主医术好,又有悬壶济世之心。他给药师谷周边百姓看病不要钱,可这药师谷养着这么多人,还要种药,总得吃饭吧,秦谷主为了补药师谷的亏空,药卖得死贵死贵的。”
“那又如何?”曹三娘追问道。
“但凡上档次的药铺医馆,珍奇药材都跟药师谷买的。他这个人又怕药铺医馆加价,老百姓买不起,于是给药铺医馆限价。一来二去,其他药铺医馆都苦不堪言。又不敢提价,又不敢不进药师谷的药,只好在其他地方想法子。药引子提价,药方子提价,坐馆医生诊金提价,总之啊,到最后穷人还是用不起药,谷主还白挨上好多骂。”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曹三娘,怕她听自己这样说她师弟而生气。见曹三娘脸色无异,才乍着胆子继续道:“秦谷主人好不假,就是太迂了。这世上病人千万万,岂是他一人能救得过来。去不了药师谷的病人总要去其他医馆,却被诊金拦在门外;医馆有心救济贫病,却用一味药就亏一味药的钱,这不是把病人往外赶嘛!不如放开药价,让药铺医馆有利可图,老百姓多精呐,才不会去那种特别贵的地方看病。千千万万的医馆救命,不比他一个人救命强?”
曹三娘听得出神:“你这娃娃怪有想法的。你既知道这样做不对,为何不对他说?”
沈归雪噗嗤一笑:“秦谷主毕竟是长辈,我一个晚辈说这些也太不自量力了。还是让章太医去跟他说吧。”
这下曹三娘真对这小姑娘刮目相看了。她缓缓道:“章太医?那是我大师兄。早听说德威镖局关系遍布天下,果然不假。你这小女娃子武功不咋地,人情理得蛮顺。难为你以后要撑起这么大片家业。”
沈归雪尴尬地住了口。
这个曹三娘,人是不错,就是不会聊天,明知道自己这个大小姐当得窝囊,还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撑起这么大片家业”,家业跟她有关系吗?
建成四年,德威镖局西北分庄设在了永乐镇,之前在洛阳总部的雷德泰调到永乐镇任当家。那一年,她爹和白承桐大半年都没着家,听说光扫清从沧州一路向西的各种牛鬼蛇神,就花了四五个月。
镖局行当,自然是能和气生财就和气生财,和气不了就只能硬打,白承桐大大小小十余战无一败绩,荡平了向西一路的障碍,从此,向西镖路德威镖局一家独大,西北十三城行镖行当尽为德威镖局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