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娘道:“净找借口。学武不过是学招式套路,迟也就罢了,这武林世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就修习内力,怎的你内力也如此稀松平常?昔日方芸的蝴蝶穿花剑法也算是名盛一时,你说这话也不怕你娘托梦教训你。”
沈归雪心道我娘要是托梦找我倒好了,正好问问她。这问题她也百思不得其解,莫轻寒传她心法之后,她没有一日不练,但总觉迟滞不通,于是低眉顺眼答道:“是了,后来习武之后我也练过心法,修过内力,但可能不得其法,总觉得进步甚微。”
曹三娘道:“你且伸手过来,我给你探探。”
沈归雪温顺地伸给曹三娘一只手,双眼微闭,默念心法运气,调动内力在体内流转。
曹三娘咦了一声:“心法是好心法,不知是哪一派的。只可惜让你修习是浪费了。你这底子也忒弱了,我问你,你可是生过什么大病或受过什么重伤?或是你娘生过什么病,受过什么重伤?”
沈归雪有些茫然,“没有呀,我自小很少生病,没受过重伤。我娘去得早,我也不知她生什么病。”
曹三娘道:“我虽不知你母亲究竟什么病,但看你经脉羸弱,似是胎里带的,恐怕是你母亲怀你时便不足。这就没法子了,先天条件所限,就好比溪流蜿蜒,水量再大也比不上江河奔腾。”
此话听在沈归雪耳朵里,好似兜头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她不甘心地问:“前辈意思是,我此生就算再努力修习,也无法在武学上有大长进了?”
她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委屈,曹三娘听在耳朵里,隐约觉得她有些可怜,便出言安慰道:“那倒也未必,际遇的事说不准。”停顿一下,还是忍不住憋了半天的话,“就比如,有人好心好意准备了上好的金叶重楼,只要一百两,还被某个不识货的买家整个泼了出去。”
听闻这话,沈归雪比丢了一百两黄金还心痛。
曹三娘哪知她心疼那碗泼了的神药,继续好奇发问:“所以你爹看你不是个学武的材地,就给你配了个功夫好的女婿?他倒是想得长远。”
沈归雪心里暗暗不爽,这人说话也忒不中听了。但还是嘟囔回道:“他说男主外女主内。我把家里的事管好就行了,这样桐哥才能安心打理镖局业务。他常说我娘是贤内助,希望我以后也像我娘一样,但我总觉得我娘过得也没甚意思。”
曹三娘认真地听着沈归雪叨叨,神情不由自主放温柔了些,末了开口劝慰:“这为人父母,没有不想自己儿女轻轻松松便能平安富贵的。沈庄主身为人父,自然也免不了这想法。”
她一改白日里的粗声大气,言语柔和仿佛是对自己女儿说话,“只是清闲有清闲的不如意,漂泊有漂泊的辛苦。你父亲尝尽了刀头舔血的辛苦,便觉得将你养在深闺里,弄个如意女婿就是上等的福气。沈姑娘,可怜天下父母心,但话说回来,父母只能看得见自己的苦,以为让儿女走另一条道便是不苦,可这道是好是坏,还是要你自己走,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