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蒸汽和食物的气味一起从打开的缝隙中滚滚冲了出来,扑到他脸上。
在嗅到菜肴气味的瞬间,他的脸色变了。
关掉炉火、放下锅盖,他迅速拿起一旁的隔热手套戴在左手上,把那碟刚刚蒸好的菜小心翼翼地端出来,放在案板上,再一次嗅吸气味。
脸色越来越沉。这不是这道菜应有的气味。隔水蒸熟的肉在下锅之前经过一夜的腌渍和数百次捶打,和各种香料一起应该已经混合出独特的香气,盘底叠放的菌片本该是点睛之笔,他几十年来从未有过错手,可现在这种味道实在……
他慢慢取了筷子,挖了一点滚烫的肉糜,吹凉几分才放进口里。
入口才知道真的是出错了。
他站在那盘蒸菜前,低头盯着它看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这时才把一直戴在左手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取下来的隔热手套摘了,放在一旁。
坐在后面的新人只能看到楼小衡沉默的背影和来回的动作,而在他面前的几个评委都略微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居然是没有台词的表演,在前面19位不断说着各种巧妙话语的新人对比下,显得尤为独特。
那个中年人低头又一次看了楼小衡的简历,再抬起头时,注视楼小衡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些惊喜。
这个年轻的演员——不,应该说这个还不足以称为演员的新人相当有趣。他没有说一句话,却用佝偻的腰部、从舒缓微笑突然转为惊讶的神情,还有沉重的叹气,微妙又恰当地把一个做出失败作品但又维持着冷静的大厨表现了出来。所有评委都忘记了那个无形的、一直戴在他左手上的隔热手套,但在他做出取下手套这个动作时都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他对自己居然做砸了拿手菜始终是困惑的,所以在试吃的时候连手套都忘了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