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就走吧。”阿鉴压低了声音,“不够的话……我明天再帮你采一点。你在池塘边等我。”
翅膀受伤,飞不起来,肯定找不到吃的。阿鉴觉得它很可怜。但留在寺里是不行的。要是让师傅知道自己救了只偷仙人宝珠的鸟,说不定第二日就要扫地出庙了。
喜鹊什么都没回应,将珠子珍而重之地拢好,转身一步步挪着走了。
阿鉴看着石阶上没动一口的果子,有些怅然。
第二天醒来,依旧跑去看师傅作画。
被他称作“师傅”的是一个白发老头。老头一个人在这院子里作画,以墙壁为画布,墨线一点点勾勒出仙娥身姿和天地奇景,阿鉴常常看得透不过气。他不会画,只能提着半桶水跟在师傅后面,看老头一笔笔地将整幅墙壁画满,然后转战下一块墙。夜间起床,他站在院中,似乎能听到四面轰然震响的声音。
是天地穹宇,缓慢运转的声音。
他虽称老头为师傅,但实际上老头什么也没教过他。阿鉴饿晕在后门,老头经过的时候看到他,顺手就带回来了。老头平时吃饭的时候就多拿一点给他,晚上把床分他一半,有空就跟他说说大树紧那罗王弹琉璃琴的故事。阿鉴听得似懂非懂,只是觉得有趣,对那令大迦叶也无法自持的雅乐之声生出无穷向往。
“想听吗?”老头问他。
“想。”阿鉴点点头。
“我带你去听?”老头摸摸他头发。
阿鉴一身洁净白衣,头发浓黑,在脑后随便束起来,是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孩子。
他点点头,十分开心。
对于自己在门外晕倒之前的事情,阿鉴完全记不得。老头对他很好,老头说的故事也很好,于是以前的事情记不得也没什么关系了。他愿意跟着他再走十几座山,住几十座寺,看他画几百个菩萨。
“师傅,你昨天让我去池塘边等缘,我没有等到。”阿鉴说,“我看到了很多仙人。她们后来又飞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