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工农阶级的差别,矿丁们早就习惯了集体协作,平常挖矿背砂都像老鼠串一般,必须得搭手干。时刻面临矿洞垮塌的威胁,进了硐,自己那脊梁都不全属于自己,必要的时候还得为同伴遮挡,而自己也是同伴遮挡的目标。炉工也没差多少,炼铁烧窑不是一个人的活,必须得盯着上手的人干什么,自己接着要干什么心里也有数。这些人早就习惯了身为螺丝钉的生活,牵起了一个,剩下的也都被串了起来。
嘭嘭一阵爆响,将李肆的感慨打散。棚民已经行到了百步开外,萧胜手下的汛兵正朝天鸣枪警告。
没用,只是排头的棚民呆了一下,可很快又被身后的人推着继续前行。
“该把炮提过来的,看这样子,不杀个血葫芦是不行了!”
萧胜带着汛兵退了回来,脸上闪着嗜血的兴奋。
“真杀起来,还不得乐坏了某人?”
李肆摇头,他要的是浑水摸鱼,可不是自己被当成鱼摸。
“你是说……”
跟李肆泡久了,萧胜的脑子也开始习惯朝前转,不等李肆点头,他明白了。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绕过去看着!”
这也合李肆的想法,有萧胜这些官兵在场,形势太容易恶化,让他们抽身去找找这群“火牛”身后还吊着谁,也能省下他不少心思。
“举矛——放!”
随着李肆的呼喊,哗啦啦一阵杂响,粗粗列出近百米宽横阵的村人,将一枝枝长矛端平在手,排出了一条铁木荆棘。只是这条铁木荆棘像是置身飓风之中,不仅飘曳晃悠不定,哆哆的细响也聚得像是细雨一般。
不必细看,李肆就知道是村人们紧张得发抖,还好,他和贾狗子吴石头等人已经过了这个阶段。而且跟之前在寨堡的战斗不同,现在还不是必死的拼杀场面,村人也没那本事,心中不多的胆气,也都全耗在了端平长矛,双腿站定这事上。不是李肆和关田林等村里的主事人带头在前,这些憨实汉子早就作了鸟兽散。
棚民们一个个执起了锄头木耙,在两眼饿得发飘的他们看来,这道铁木荆棘不过是前行之路上的一道障碍,他们对那黑沉沉的尖锐矛头视而不见,依旧直愣愣逼了上来。顿时引得村人一片骚动,原本还算是平直的横阵顿时扭曲变形,不少人手腿哆嗦着,就要丢下长矛扭头而退。
“你们要退到哪里去?看看你们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