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冷静的表情,清冷的声音,但莫名地,气氛好像比刚刚缓和不少……?乐俊又晃了晃尾巴,心里有点明白过来。

“鼬小哥你果然跟阳……我朋友以前的状态很像。”他弯腰把落到地上的衣服抱起来,“哎,要等到回房的时候才能换上了。伤脑筋,明明只有小时候会突然控制不住形态……”

“抱歉。”鼬突然说。

“嗯?鼬小哥你为什么道歉?该道歉的是咱啦,是咱。突然问你是不是海客又突然自顾自地变身,一定把你吓到了吧。”大老鼠摆摆手,顺口冒出了一句方言一样的自称,然后自己又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放心好了,我不是坏人。庆国的话,既不歧视半兽,也不歧视海客,其实庆的女王就是海客呢。”

作为人类形态而穿上的衣服,对动物形态而言就太大了一些。乐俊把衣袍披在背上,将两只袖子绕到身前打了两次结,这样就能空出两只手。接着,他敏捷地跳起来,下肢踏上船舷凸出来的地方,同时上肢扒住栏杆,这样就算是以老鼠的样子,也能惬意地靠在船边,欣赏美丽的霞光。

“一直以来,因为‘蚀’的缘故,陆陆续续都会听到海客的传闻。过去都还好,最近几年,感觉海客和我们这边的人差距越来越大,很多人即便是穿上这边的衣服,学会了这边的语言,也能够很容易感觉到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乐俊面向朝霞,没有看鼬,只是自顾自地说话,好似自言自语。鼬静静听他说话。

“因为突然之间远离故乡,而且很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大家很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抑郁症什么的——这个词还是一个海客先生告诉我的。最近十年,我一直在这附近工作,接待过好几次从那边来的客人,加上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海客……”乐俊又笑了笑,“所以一时忍不住,就莽莽撞撞地跑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风将海面吹出连绵的波纹;小小的浪花不断拍打在客船脚下,激起碎玉一样的白沫。一声一声,伴随着空中不时响起的海鸥的鸣叫,显得格外悠闲平静。鼬看大老鼠一眼,也像他一样靠上船舷,让身体放松下去。

“这么说,乐俊先生是庆国的官员吧。”因为无需再掩饰,鼬很自然地选择了自己最习惯的称呼方式。